心口忽然絞痛起來。
這是一種全身血液都往胸口聚集、胸口仿佛打成一個死結的痛感。
它其實沒有很劇烈,至少比起沐寒曾經受過的一些傷來說,不值一提。
但血液全往一處湧,不可避免地讓人全身僵硬。
此時大街上人來人往,拍賣散場後很多築基修士也還在附近盤桓。
沐寒記着自己午前讓人沒頭沒腦攻擊的那一下,強撐着不讓自己表現出異樣來。
但她的臉色還是轉瞬間就蒼白了許多。
然而這疼來得快,去得更快。
沐寒腦子裡還沒來得及生出什麼想法,這毫無征兆就出現的疼痛,就像日出後的露水,驟然消散了。
餘下的隻是一種有些熟悉的乏力感。
沐寒試着調動靈力,發現這一回自己的靈力并沒有消失;靈力運轉一周,那乏力感就也消失不見了。
……雖然同樣地找不出來由,但今日的異狀,顯然更像是突發急症。
還是凡人的那種急症。
沐寒内視幾個來回,仍舊未能找出所謂的“病竈”。
“是心血來潮。”伯賞看她還在思索,提醒道:“與那次并不相同。”
“一種……預感。”
沐寒沉默了。
她聽說過這個。
她捋着大道往前走了很長一段,才輕聲詢問:
“好的壞的?”
“不好說。不确定。”
沐寒又走了一程,發現自己已經快到白馬城東城門前面了。
“我想好了。”她對伯賞說:“我去和城門衛打聽一下鄰城的傳送陣位置。”
“我今晚就回去。”
——許是天意。
伯賞對着一地的靈脈分布圖,無聲歎息。
沐寒禦劍飛往甘泉城外的傳送陣,那個地方其實并不遠,但她出發得晚,等她到了甘泉城白馬城交界的範圍時,天已經黑透了。
沐寒莫名有些心慌。
她将神識完全放開,然後方才放下心繼續向前。
然而沒過小半刻,她便發覺,西方動靜有異,三四十裡之外,像是有築基修士在鬥法。
她無意摻合旁人恩怨,便打算避開,不料剛要收回神識,就發覺這兩方自己都打過照面,而其中一方已經要撐不住了。
她停住了。
是琅琊拍賣行的那兩個鬼修。
那兩人似乎已經發現她了。
但他們并未對此作出任何反應。
占據優勢的人似乎笃定她不會靠近,依舊從容地對那弱勢的一方步步緊逼。
而另一個人,在發現沐寒窺探的瞬間,似乎有了瞬間的分神,腳下亂了一亂。
沐寒想着早上險些挨那一下,說不得就是因為裹着黑鬥篷的人,故并未覺得她虧欠了什麼;但那出手攻擊她的人,她想起來又覺得有些上火。
不過她依舊并不打算介入兩者的争端之間。
這兩個人應該有仇。
今天過去,怕是隻能活一個。
她想着,就打算避開;她若按照原路線繼續朝傳送陣的方向去,也不會靠近到兩人所在地點的十裡之内。
然而正當她如此作想時,她心中升起了一股十足沉悶的感覺。
心慌也加劇了。
也正值此時,裹着鬥篷的鬼修彈指炸出一道陰雷。
這竟是個罕見的雷靈根鬼修。
可惜他的對手躲過去了。
而他卻因為這全力一擊而損耗頗大,身周的鬼氣都淡了許多。
沐寒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定要說的話……或許就是……
她不應該看着那個裹着黑鬥蓬的雷系鬼修死在這裡。
這是一種來得沒有道理但又十分強烈的預感。
或許還是欠下因果了。
沐寒眉頭微皺。
要不然,就在現在,把早上無故被人冒犯的那口氣讨回來吧。
沐寒腳下飛劍方向一變,徑直朝着那兩個鬼修的方向飛過去。
察覺到她飛速接近,那青白臉的鬼修有些着急了。
他早上莫名被吓了一回,但回過神來隻覺得惱恨,并不将沐寒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放在眼裡。
但他與雷系鬼修之間,堪稱不共戴天。如今,雖說他與對方手中底牌似乎都已經消耗殆盡,損失巨大,但眼下也稱得上是他好不容易等到的一個解決對方的機會,他唯恐因一點點小事而不能成事。
且雷系鬼修成長速度着實令敵者膽寒。
再耽擱一兩年,他所面對,許就是“人為刀俎”。
他下手頓時更加不考慮損失。
而那雷系鬼修,許是覺得來人定是來助他一臂之力的,打法也更加不要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