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公主到現在都沒回宗門,我們出發前仙城對東宋國的事情沒有定論,帶隊的這位老長老眼下也就兩百六七十歲,總不能是壽元盡了。”這些放在一起,才是讓紀湍流生出懷疑的根基。
“若真有這等事……造化谷會沒有動作嗎?“沐寒一算時間,暮江他們若一直沒走,那停留在造化谷的時間都要超過兩年了。
如果就在紀湍流提到的那個時間點,造化谷來人遭遇意外,那到現在,他們于造化谷斷開聯絡已是有一年了。
且一個有實職的長老,在宗門那邊應該都有魂燈。
“這确實解釋不通。”紀湍流爽快地承認:“覺得造化谷出事隻是我的一個猜測。”
“這個楚增宜長老,是造化谷外門一點點升上去的,他有可能沒有魂燈。”栾止一是贊同紀湍流的想法的,雖然他也覺得,外派的直系青年築基修士一年沒消息,宗門沒反應十分不合理:“那個公主也可能在其中周旋遮掩。”
“哪怕是東宋這樣的國家,公主身份于築基修士來說也沒什麼用途。”靳文新屈起指節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沐寒她們看向自己:“一個國家的公主,能從身份上得到的助力,在煉氣後期以後就不值一提了。
“這個人我打過交道。我和她處不到一起去。”
靳文新給外人的印象,以溫柔和氣,細心體貼容易相處為主,但她其實底子上是個比較孤僻的人。
也是個交友十分謹慎的人。
“圓滑高調,八面玲珑,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結交人脈,行事風格很偏向政客,且野心很大。她的那些人脈關系……以我薄見,很耽誤修行。”
和這種人打交道其實很舒服,因為對方絕不會提出讓你感到冒犯的問題。
但靳文新本人性情與她外在表現不符,她是一個不太喜歡在俗務上浪費過多精力的人。
“我上回見她是兩年前,恰好是她們出發前幾個月。她那時候,并不是造化谷的靈道弟子,更不是真傳弟子。”
築基期在仙門中雖然是長老的身份,但早前的師承是不會被抹消。
而一些拜在金丹、元嬰真人門下的,築基期也依舊會懸挂彰顯嫡系身份的令牌。
“她現在身上佩戴着拙金绫,這是造化谷雪莞真人嫡系才有的法器。紀道友說,之前他聽說的造化谷來人裡,确有雪莞真人的關門弟子,但卻是一位少年修士。”
“我其實并不能确定她腰上纏的是拙金绫。”紀湍流苦笑。
這也是一個懷疑依據。
隻是幾人中隻有他見過那位公主,見過那纏在腰上的七階法器。
“我也僅僅是聽說過雪莞真人門下的拙金绫信物,并不曾親眼見過;且也沒法确定,這個公主現在沒被雪莞真人收入門下。”
這公主也怪年輕,隻比靳文新年長兩年,今年剛剛三十六歲,築基以後被金丹真人收徒,也還合理。
“雪莞真人不大喜歡她這種性格。”靳文新此言并非诋毀,僅僅是實事求是。
“心裡雜念太多。雪莞真人喜歡……單純些的人。
“還有靈道弟子的問題。她本身,感覺并不是天賦極其出衆的人,又在别的事情上分了太多的心思,所以無論是造物還是道術武道修行,她都不過平平。
“這樣是當不上靈道弟子的。
“且我遇見她時她已經築基了。她那時候都不是靈道弟子,現在怎麼反而有了靈道弟子的印鑒?”
沐寒聽着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彙總情況,發現他們在滞留在東宋二十來天裡,幹的事情多到超乎她的想象。
國都内的各大辦事衙門就不必多說了,幾處靈脈,邊境駐軍大營,他們全逛了一遍。
到了近幾日,除了那些大家心都有數、知道去不得的地方外——比如極靠近邊境陣法的幾處特殊兵營——這幾個人竟已經沒有地方能查了。
不是一般地膽大妄為。
她感覺,要不是這幾個人懷疑國都内有金丹修士,恐怕都到宮禁裡去搜查了。
“現在也就是邊境和京中摸得不夠透徹了。”江海平道:“這些地方都有個别點位不适合靠近,不過讓我們閑着,我們也不甘心。
“紀兄身上有作隐蔽用的高階法器,栾師兄那裡則有專門隐藏神識的法器,現在我們是将兩件法器放在一個人身上,輪流去京中,以緊跟東宋中樞的動向。”
“如果是我被困在這裡了,”她自己假設了一番這個場景:“如果沒有蒼歌你,如果沒有神秀塔,我可能會寄希望于陣法修行,和邊境上的大陣耗到底。”
至于到可能很危險的地方去查找線索,沐寒自忖,她不欠缺這個膽量,但她恐怕欠缺這個腦子。
她未必想得到該去哪裡調查。
頂天也就能想到去皇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