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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平之前想說又點明的事情,怕就是這一件。
可能是怕影響到她心情,也可能是怕影響她對以後的規劃,所以在發現事情幾乎可以算作是完美解決以後,并沒有再将這其中的波折轉述給她。
在有親曆者澄清的情況下,流言依舊能愈演愈烈,甚至反過來将親曆者的證言壓制,其後如何可能無人安排引導、推波助瀾。
而她身上,值得人設計牽念的,也無非就是那根本就沒有傳開的青虎宿歸屬的問題。
其實,若非有江海平閃爍其詞在先,沐寒自己也未必就能立刻聯想到青虎宿。
至于江海平是不是故意引她往這裡想——若是她依舊從别處聽聞了此事,那便給個線頭讓她能想到背後到底是什麼人……這就不重要了。
在東宋那一起事件裡,她無法與外界聯絡,不知外界有強援,設計斷開套陣内部的聯系,拖延邪煉的時間,她做下的這一樁事,在外界暫時無人接應的情況下,至少給東宋背後的勢力帶來了百萬中品靈珠的損失;如果後續仙城仙門反應迅速,巽丘在東宋的布置全線破産,那甚至可以說,她讓巽丘花費了上百萬上品靈珠,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光是支持邊境禁制運轉二十九天,以上品靈珠計數,消耗就已經破百萬了。
這都沒算鋪設陣法的花銷。
巽丘多半是打算在大逄國和東宋國建立戰時營地的,開銷上十分舍得張口袋。
而這樣的前提,就更加明确了沐寒的立場。
——她這可是打着讓東宋投入的戰備物資,統統打水漂的主意。
仙城仙門最開始重視東宋、往東宋邊境派人,是東宋封國的第二十四天,而沐寒早在第十九天就與劍派弟子彙合了。
即便把這說成是巽丘、東宋一方,有人已知事不可為而刻意安排,為她造勢,但她還把造化谷弟子險些被人替換成傀儡的事情捅破了。
造化谷裡險些被人替換的,可是有一個金丹嫡系,還有一個已經确定會在幾十年後接任調度府次席的人。
造化谷的調度府,算是劍派的大半個宗務殿。除了不負責公示弟子自由接取的那種非公務、非強制性任務外,其餘職能皆與宗務殿一樣。
這兩個人,哪個都比須沐寒這個僅僅是“有可能”在内外門交界占一塊地的人有價值。
而沒有沐寒在其中戳破,那些傀儡,極可能會起到巽丘想讓他們起的作用。
高層們雖暫時沒見過那些傀儡,但他們對巽丘……比較有信心。
竹林邊上的那片靈田算到如今已是兩年多無人打理,沐寒過去檢查情況,發現地面還遺留着不少未被土壤吸收幹淨的落果。
沐寒關停了金實田上籠罩着的低階陣法,将田裡的作物與落果好生清理了一番。
十年前種下的生水藤,如今已經生長得頗有幾分張牙舞爪、橫行霸道的架勢了,好在這裡終究是金系的靈田,水系靈氣濃郁程度有限,并沒有讓這生水藤喧賓奪主。
沐寒清出數目可觀的落果,感歎一聲還好種了生水藤,不然,以這兩年金實在她設置的陣法下自行生長的情況,好好一塊田非被金刺齒毀了不可。
“我現在可以圈藥園子了,但總有點舍不得這塊地。感覺像是種出感情了。”
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她在這裡練功久了,練出感情了。
總覺得把這塊地方退了,以後不好來練劍,怪舍不得的。
地方退了,她過來練劍,弟子知道也就不會再往這邊來,算是她沒在宗務殿挂名就私自把地方占下了,也是夠霸道。
雖說,估計也沒哪個弟子會覺得這裡适合占下來種田……
在宗務殿眼裡,單就挑地方來講,須沐寒這個品種的修士……百年不遇吧。
但要把這裡占成藥園……這一占也不可能隻占幾畝,那她的行為在别人眼裡也太奇怪了。
而且占這裡的地方……因為青虎宿二針對她的人,看她這一副要紮根于此的模樣,會不會——
“壞了。”沐寒喃喃道:“我一想到這兒——蒼歌,我現在越來越想把這裡圈下來了。不過真圈下來了,光是改造這一塊地方,怕不就是給我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須知對于這一片地方,姜院首恐怕都是已經盡力了。
不是做不了更好,是想做到更好,就隻能拿更多、更高級的材料資源往上堆了。
沐寒分了心去和伯賞探讨圈下此處的可行性,小小溜了個号,回過神卻發現左近的竹林裡多出來個人。
那人修為遠超過她,她先前并未察覺到陌生的氣息,冷不丁一偏頭,餘光掃見附近有個人,頗為訝異。
那人隻是遠遠地站着,往這邊看,好像剛到不久,但并沒有靠近的意思。
沐寒轉過身看過去,那人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并沒有被人發覺的慌張。
她看過來的眼裡雖無惡意,卻冷得像是貯滿了冰雪;她動作極細微地朝沐寒點了點頭,卻依舊沒有靠近,和沐寒算是打過一個招呼後,就禦劍離開了。
她速度之快,行動之連貫,甚至都沒有給沐寒反應的時間。
不欲與人交往的态度十分直白。
沐寒剛做好上前的準備,便見人直接消失不見了,心中好一陣迷糊。
隔了片刻才道:“這到底是哪一位啊?我到現在都沒聽聞過劍派有這樣一位白發的女長老。”
這人沐寒是見過的。
當年葉英芝與鄭氏兄弟争鋒,波及到她身上,談妗來提醒她,鄭氏兄弟的黨羽在她靈田邊兒上徘徊觀察,像是在打壞主意。
她半夜出來想蹲守那幾個心懷不軌的家夥,卻發現自己遲來一步,那幾個心術不正運氣也不好的家夥,正要動手時被一位女長老逮了個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