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李瑤柱趕忙上前,拉着李老太到一邊,低聲道,“這事兒都是因為我,叫張麻子給看看也能放心。”
李老太不肯縱容周氏,可看着臉色蒼白到透明的小兒子,到底是點了頭,卻也沒進去看周氏,又回竈房忙活了。
李瑤柱趕忙請張麻子進屋。
一通診脈下來,張麻子看了眼周氏,對于李家的官司他是不想去了解,不過銀子是朱九給的,還不少,這會子便也不客氣,直接說:“沒動胎氣,平時吃的好,也不需要補。不用開方子,要是實在不行,就每天吃個雞蛋吧。”
“我……”朱九想說他給銀子。
李瑤柱直接打斷他,“家裡還有幾隻母雞,給四嫂一天一個雞蛋還是給的起的,不夠就買雞蛋,咱家不差那些錢。”
“那就行。”張麻子也利索,擡腳就往外走。
朱九跟着往外送,李瑤柱也跟着出來,到了外面,前後左右都沒人,家裡也沒人跟出來,福哥兒還守在竈房門口,等着吃羊下水呢。
“雞蛋的銀錢我給。”朱九趕忙道,又沖着張麻子道謝,又趕忙拿出錢袋子原封原樣的遞給李瑤柱。
李瑤柱接過錢袋子,倒是沒跟張麻子說話,隻對朱九說:“咱們倆的事以後慢慢聊,怎麼就你給銀錢了,你說我叫你來家裡,你又是給下水又是拿銀錢的,當我是什麼人了……”
有些嗔怪的語氣,臉上還帶着笑,完全沒有生氣。
朱九臉‘騰’一下子就紅了,說不出話,給錢是他願意的,李瑤柱是村裡最特别的,不像其他人總是憐憫又同情還恐懼的看他,就隻沖着這一點,他也願意給錢。
張麻子回頭看了看兩個人,倒是沒說什麼,隻心裡想着,以前覺得老李家的寶貝疙瘩是個瓷娃娃,捧在手心怕砸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還以為是個普通的,現在看看,倒有點像個人物。
就朱九那左手,一般人可不敢等閑對待。
再回來院子裡,竈房裡香味可濃郁了,肉還沒爛糊,不過湯已經變得奶白,可以喝了。
李老太舀了三碗,福哥兒小碗,李瑤柱也是小碗,給朱九是大碗。
三個人并排着蹲在院子裡,前面擺着熱氣騰騰的湯,那股子香味一直往鼻子裡鑽,福哥兒不停地咽口水,對着碗呼呼的吹。
“娘,我來給看着火候。”周氏自個兒爬起來了,進了竈房就盯着鍋裡的湯看。
李老太拉長了臉,不過到底是說:“自己舀。”
李瑤柱喝一小碗湯就飽了,福哥兒還喝了兩碗,朱九就喝了一碗,不肯再喝第二碗,還幫着把碗給洗刷幹淨了。
羊下水就得一直熬,等肉也爛糊了,天也快黑了,下地的都回來了,李瑤青沒洗手就進了竈房,先喝碗湯再說。
“四哥。”李瑤柱見着李瑤璃,也就是老四。
“咋?”老四褲腿挽着一條,放着一條,雖然瘦,但渾身都是腱子肉,他這些日子幹活可拼命,隻要一想着自己馬上要有孩子,那就渾身是勁。
“今兒個……”李瑤柱把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見着老四眯起眼睛看朱九,便趕忙道,“這事怪我。我已經跟娘說好了,一天給四嫂一個雞蛋,好好養養。”
跟李老太說,李老太自然不願意,不過也拗不過李瑤柱,他就是個紙紮的,萬一急了,紙紮戳破了,那可就沒命了,李老太能管下面所有兒子孫子,就是不敢管李瑤柱。
老四還是盯着朱九看,隻道:“什麼雞蛋不雞蛋了,少了她吃還是少了她穿了。行了,我心裡有數。”
李瑤柱就不再說什麼了,心裡一歎,看來以後有話也不能在家裡說,否則隔牆有耳還是小事,這要是鬧騰起來,怕是一輩子都刮不幹淨這點事兒。
抛開這件事不提,晚上一鍋湯,大部分肉倒是都撈出來了,放到湯裡泡着,可以吃好些日子,湯一人一碗,餘下的加了菜煮,裡頭也有肉,吃着膻味有些濃,可這也是肉,那麼一大鍋,一滴都沒剩下。
眼瞅着要天黑,朱九要走,李瑤柱跟着往外送,到了門口才說:“明兒個一早就出門,你來找我。”
朱九心裡一松,還想着今兒個發生周氏的事兒,李家得厭了他,不會叫李瑤柱再跟他見面了,現在李瑤柱這麼說,就跟給他吃了個定心丸似的。
“我天亮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