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這些年與章氏也算是舉案齊眉,章氏哪裡見永平侯發過這麼大的火,登時吓得扯着聞琅跪倒在地,“侯爺息怒,琅兒他隻是失手,并非故意害小七。”
“息怒?”永平侯氣的臉紅脖子粗,指了下聞琛,“還有你,你身為兄長,不攔着小三胡鬧,還一同欺負弟弟妹妹,你們是不是當我死了!”
這話說得可就重了,聞琛連忙匍匐跪地,“父親恕罪,是孩兒的錯,求父親饒恕。”
趙姨娘也跪下說:“侯爺息怒,兄弟姊妹間有些打鬧也是難免……”
這話還沒說完,永平侯更生氣了,“打鬧?你自個去看看,小七如今摔成什麼模樣,怪不得一個個膽大滔天,全是你們縱的!你們就是這樣教孩子的?”
“我竟不知,平常在我跟前一個個乖巧聽話,背着我卻恃強淩弱,欺辱弟妹,這樣的孩子出去了也得壞我聞家門風,不如打死了好!”
永平侯的怒火隔着院牆都能聽見,聞琛聞琅一聽父親說要打死,險些要吓暈過去。
侯夫人與趙姨娘膝行幾步,哭着上前求情,“侯爺,且看在他們尚是初犯,饒過他們,妾身保證日後一定好生教導,絕不再犯!”
誰不知道永平侯是出了名的“殺神”,戰場上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真動起怒來,這些後宅女眷根本就不夠看。
也是因為永平侯常年不在家中,許久沒見着他動真格,便也越發不将永平侯這個家主的威嚴放在眼中。
屋内李大夫把了脈,察看傷處,歎了口氣道:“七姑娘别處還好說,這胳膊怕是骨裂了,得上夾闆。”
蘭嬷嬷忙從旁協助李大夫,聞翊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旁邊看着,眼見着月露給聞姝擦了一次又一次額頭的冷汗,方才換的衣裳,上夾闆的這一會功夫,又被汗水打濕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而聞姝氣若遊絲,半昏半醒,時不時哼一聲,聞翊心裡頭揪成一團,再聽見外邊侯夫人的求饒聲,聞翊咬緊後槽牙。
李大夫給聞姝上好夾闆,給其餘傷處塗上藥膏,寫了張藥方,這才拎着藥箱出了屋。
“侯爺,七姑娘别的倒是皮外傷,隻是左手手臂骨裂,要養上好一段時日,”李大夫據實已告,“幸而不曾傷到腦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這,侯爺才想起來方才是聞翊用胳膊托住了聞姝的後腦,要不然腦袋也得磕在石闆上,便轉頭來看聞翊,“勞煩李大夫給小四也看看傷。”
李大夫便又給聞翊檢查一番,回道:“侯爺,四公子的胳膊隻是擦傷,塗上幾日藥便能恢複。”
永平侯松了口氣,“那便好,接下來就有勞李大夫照看小七。”
讓人将李大夫送走,聞翊不緊不慢的放下衣袖,永平侯可算有時間來問事情原委。
“他們想要坤靈弓,我不給,便上來搶,小七為了攔着他們,才被推下台階,”聞翊掃了眼已經吓趴的聞琛聞琅,加了句,“小七經常受欺負,身上總帶着傷。”
聞翊可不懂得饒人處且饒人,火上澆油,讓這把火燒得徹底,才是他的做派。
永平侯一聽心裡愈發愧疚,指着才從屋内出來的月露問:“你家姑娘經常受人欺淩,可是真的?”
月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回侯爺,是真的。”
“好啊,好!”永平侯氣極反笑,連入府不久的聞翊都知道聞姝身上經常帶傷,可見聞姝遠比他知道的受了更多委屈,“我不在府中,你們是翻了天了,章氏,你就是這樣掌管中饋的!”
章氏心裡頭恨不得生吃了聞翊,怪他多嘴,若不是他,今日之事便不會發生,她原想告訴永平侯方才聞翊想射殺聞妍之事,可現如今牽扯出聞姝被欺淩的往事,章氏便不敢再提起聞妍了。
她知道聞妍常作弄聞姝,若被永平侯知道,恐怕就不止是罰聞琅了,聞妍現下還被吓得躺在床上呢,怎能受罰。
章氏哀聲哭泣道:“妾身知錯,妾身有罪,沒有替侯爺打理好後宅,隻是妾身絕沒有虧待孩子們,都是視如己出,求侯爺明察!”
“沒有虧待!”永平侯指着空蕩蕩的院子道:“蘭苑原先的擺設去哪了?蘭苑的下人去哪了?小七身邊就一個丫頭一個老嬷嬷,不說小六,我就問小五身邊有幾個人伺候?這難道不是你這個侯夫人的失職嗎?”
章氏被問的啞口無言,一直以來,永平侯對聞姝都不上心,她如何也想不到,永平侯竟會為了聞姝發這樣大的火,這一句句質問,她一個字都辯解不了。
瞧章氏張口結舌的樣子,永平侯就心知肚明,再看縮在其身後的聞琅,頓時恨鐵不成鋼,他對這個唯一的嫡子寄予厚望,原以為是個上得了台面的,卻不想給他當頭一棒。
坤靈弓本就是聞琅技不如人輸給了聞翊,還好意思事後明搶,搶也就罷了,面對比他小了幾歲的妹妹毫無憐愛之心,險些害死了聞姝。
這樣德行堪憂的嫡子,永平侯怎能不失望,他狠了狠心道:“兆遠,去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