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姝抱着罐子進屋,聞翊擡頭看枝葉繁茂的青梅樹,樹上還留着些青梅,晚風微涼,吹得樹葉嘩啦啦響。
樹上的青梅由青轉黃,黃了再青,夏秋數次輪轉冬春,又是一年好景時。
聞姝仰頭望着樹上碩果累累的青梅,看得出神,微風吹動她水藍色的裙擺,在這安靜的院子裡,仿若遺世獨立。
月露從院外進來時瞧見這一幕,心下感歎,姑娘七年前瘦弱的模樣已經想不起來了,随着年歲漸長,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容色如畫,身形纖秾合度,贊一句仙姿玉色也不為過,是侯府裡容貌最出衆的姑娘,也越來越多人說姑娘長的像蘭姨娘,這般姿色,怪不得當初永平侯“金屋藏嬌”。
月露走了幾步過去,見聞姝毫無反應,便知她又在想四公子了,“姑娘,青梅又要熟了,四公子年年都要與姑娘一道釀青梅酒。”
聞姝纖手撫了下發髻上的蘭花簪,姣好的面容上,溫和的神色淡了下去,“自我及笄後,四哥出門遊學,如今已有一年多,去年的青梅酒都還沒喝完,也不知他何時歸。”
“姑娘莫憂,四公子文武出衆,必能照顧好自己。”月露取出荷包,“我方才去管事那拿月例,聽說侯爺回府了。”
“果真?”聞姝上挑的眼尾垂下,“想必是為了六姐姐的婚事。”
近來,聞妍和承恩公魏家嫡長孫的親事在定都傳的沸沸揚揚。
侯府最小的姑娘聞姝都十六歲了,除開大姑娘已出閣,剩下的五六七三個姑娘,是該籌備着親事了。
聞姝若有所思,說:“月露,明日一早去買些新鮮槐花,我給父親做份槐花糕送去。”
現下槐花開的正盛,槐花糕清甜不膩,适合永平侯。
月露笑着應下,“姑娘是要多在侯爺跟前露臉,讓侯爺給姑娘尋門好親事。”
永平侯難得回府,如今姑娘們都到了議親的年歲,聞妍有侯夫人安排,聞婉有趙姨娘考量,唯有聞姝,得靠着永平侯,要是讓侯夫人來給她安排,怕是不會上心。
聞姝不置可否,她不求多好的親事,隻要門楣清白,家族和順便好,待出嫁後,她就可以帶蘭嬷嬷離開侯府,為她養老,這兩年,蘭嬷嬷的身子越來越差,頭發都花白了,還患上了喘症,請了幾個大夫都不曾治好。
想起這事,聞姝又道:“月露,嬷嬷的香料是不是快用完了?”
“是不多了,姑娘要不要再制些?”月露翻看下裝香料的盒子回道。
聞姝洗了手進入偏房,“好,我現下去做,做完正好用晚飯。”
蘭苑有個偏房是專門打掃出來給聞姝制香的,她這手藝也是蘭嬷嬷教的,越是長大,聞姝就越覺得蘭嬷嬷身上藏着許多秘密,蘭嬷嬷不僅會制香,還會制毒,不過除了她,連月露都不知道。
聞姝現下做的香料能緩解蘭嬷嬷的喘疾,方子還是和大夫一道琢磨出來的,是藥三分毒,能聞着香料緩解幾分也是好的,這香料存放時間過久便會失了藥效,因此隔段時間,聞姝就要做一次。
翌日,聞姝天還沒亮就起來做糕點,做完正好到了請安的時辰,她撿上些造型精緻的槐花糕裝盒,旁的留下自個吃,月露在一旁都吃上了,自從那次聞姝受傷後,蘭苑的日子好過起來,月露也拔高了身量,成大姑娘了,可蘭嬷嬷的身子卻一日不如一日。
到青山院時,永平侯竟去了練武場,她不便打擾,就在青山院等了會,卻沒想到等來了一位陌生來客,她忙起身行禮,“見過大人。”
能在父親不在青山院時請進來的,必是父親信重之人,且看他衣裳料子上乘,定有官職在身。
于宏義本是來找永平侯,一進屋卻見個明眸皓齒的小娘子,乍一想還以為老友“金屋藏嬌”,但再看小娘子梳着未出閣的發髻,猜想應當是永平侯府的姑娘,隻是他怎麼從沒見過這個姑娘?
兩人都有些不自在,好在永平侯回來了,他剛練了拳,一身是汗,瞧見兩人笑了笑,“這可不巧,小七來了,這位是益成伯,老于,這是我七姑娘。”
聞姝又行了個禮,“伯爺安好。”
于宏義忙擺手,“原來是七姑娘,可真是秀外慧中,侯爺有福氣啊!”
永平侯哈哈一笑,看向聞姝:“小七來可有事?”
聞姝曉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不敢久留,“孩兒做了點心給父親送來,既然父親要見客,孩兒便退下了。”
永平侯點了點頭,“有心了。”
聞姝離開,永平侯打開食盒說:“老于,來嘗嘗我七姑娘的手藝,要我說,外邊酒樓都趕不上。”
兩人多年好友,于宏義也沒客氣,嘗了一塊槐花糕,贊不絕口,忽然道:“侯爺,你家七姑娘可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