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智,但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借着他的光,她來到了從未敢踏足的世界。然後告訴她,星星也會被現實擊落。
那麼誰還能繼續照亮她的夢呢。
長夜中,隻剩她自己,因為害怕,更要往前走。
她不敢停。
暮色漸漸西沉,劇本修得差不多,病房門口傳來高跟鞋與地面的摩擦聲,陳冷冷的聲音随後飄來,“早和她說了這麼拼命不行,就是不肯聽。好了,現在動不了,消停了。”
“她任務比較重,這次劇本的負責人就是她嘛,理解一下。”首先進門的是師兄宋尹樹,手上提着水果籃子,沖她溫和一笑。
“瞧瞧,這誰,躺着挺筆直的呢。”陳冷冷嘴上罵罵咧咧,手上舉着蘋果,睇她一眼,意思是“死丫頭,姐姐給你削蘋果,吃不吃。”
柳桃枝心虛地撇開眼。
沒管她婉拒的信号,陳冷冷削完就塞她手裡,“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以為不吃就不胖了嗎?說了你多少次,都以為我放屁……”
在她的叨叨絮絮中,柳桃枝弱弱開口,“……那你中飯吃了嗎?”
“我不吃也不會倒在大馬路上,還是路人給你收的屍,丢臉。”
“沒涼透,真是對不起,沒能讓你坐上頭桌。”
“就對我硬氣是吧。嘴巴這麼能叭叭,你這身體能和你的嘴巴一樣好使就好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一朵嬌花,易燃易碎的那種。”
聽着兩人拌嘴,宋尹樹沒忍住,笑出了聲,“我們好像是來說正事的吧,王組長要你也參加與藝人公司的聚會,順便看下對方演員合不合适。”
柳桃枝眼睛裡瞬間有了光,轉向他,“那我能自己選演員嗎?”
宋尹樹又是一笑,“也許可以吧。”
“可以個球球,那玩意是領導說了算。”陳冷冷看她一臉菜色,到底沒忍心把話說太狠。其實最後劇本提交上去的署名可能還要添加幾個不相幹的人,勞動成果白白被别人分走在業内也屢見不鮮。
“沒事,這項目要是啟動了,那升職加薪也指日可待。”宋尹樹安慰着,忽而像是想到什麼,“有能出席的衣服嗎,要不一會我開車陪你去買?”
陳冷冷掃了眼宋尹樹。
買衣服,那就要吃飯吧,吃了飯得送人回家吧。這算盤響得吵耳朵,明明是三個人的對話,她不配有台詞是吧。
礙于情分,她閉了麥,正打算找點什麼借口自覺撤退的時候,聽到柳桃枝問他們,“你們覺得我能不能買那種酷一點的衣服?”
宋尹樹話接得很快,“還是和以前一樣,選溫婉點的吧,那種也大氣點,比較适合你。”
“那不去了。正裝我還是有的,不麻煩。我今天就想好好躺在家裡。”柳桃枝蒼白着一張臉,還帶着點鼻音,楚楚可憐。
“說得對,先把身體養好了。”陳冷冷适時出聲,“我們得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面對甲方爸爸。”
柳桃枝對此憂心忡忡,“就我這體質,到時候沒遇到堵車,也會遇到各種莫名其妙的意外。”
陳冷冷:“你家那黑貓不是挺靈的嘛。”
“好運BUFF輻射範圍有限,你忘啦。公司裡那台自動販賣機至今都沒給我出貨過,他來了,一樣隻吞錢。”
“那你整個貓包把它帶來?”
“把他帶到現場?”柳桃枝簡單設想了下,“那他估計會坐在桌上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陳冷冷的重點跑偏,“妙啊,你家貓還能說話。我們也别幹活了,直接靠你的貓發家緻富吧。”
當然能,還能扛着人到處走呢,就問你怕不怕。
柳桃枝撇開眼,“反正帶不了。”
陳冷冷繼續出主意,“要不試試别的方法,多親近親近它?我看别人玄學挂件都是貼身帶的,會不會因為它和你相處時間不夠導緻的?”
這番話說得柳桃枝眉頭一皺,靈光乍現。
有點道理,值得一試。
大約一小時後,三人出了醫院,宋尹樹想送柳桃枝回家。奈何封心鎖愛政策早已貫徹落實,以被叫了網約車的理由再次婉拒。
柳桃枝很快等來了她的滴滴師傅——謝西池。
她鑽上副駕駛,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對着一輛用來運貨的五菱神光面包車想來波硬誇,觀察了半分鐘,成功卡了詞。
門把手是糊上去的,車窗升降鍵是沒有的,後視鏡是碎了一角的,坐上去座椅是會響的。
慘,太慘了。
這人怎麼能混這麼慘。
憋了半天,她憋出一句,“你這車還挺寬敞的嘛。”
六人座的面包,能不寬敞?為了運貨,後頭座椅都給拆了。
想說破就直說,還不是因為誰。
拜她所賜,謝西池體驗了很多生平第一次,他冷着臉,幹脆沒搭腔。
柳桃枝讪讪轉開腦袋。
确實說了句廢話,彩虹屁還拍錯位了,讓人不高興了吧。
就,難哄。
她放棄車的話題,再次環顧一周,看到因破敗而露出白色裡料的方向盤與儀表盤。
由衷地想表示:師傅,你車掉皮了哎。
不能說,她是來求人的,不是來開戰的。
柳桃枝隻能把再次視線停留在看起來比較值錢的東西上——謝西池本人。
男人此刻支着胳膊,單手扶着方向盤,半隐在光影裡,臉部輪廓流暢鋒利,狹長的雙眼皮微微往上挑,稍顯輕慢。
不太好說話拒絕親近的氣氛直沖腦門。
許是她的視線過于灼熱,謝西池轉過頭來,與她對視。
柳桃枝默默挪開目光,依舊沒想好怎麼說。
這時,身邊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别扣了。”
柳桃枝這才發現自己手扒拉在用透明膠帶勉強綁住的檔位上。
這腦子裡一裝着事,手指就愛到處處扣扣的毛病又犯了。
再扣下去,可能把别人的真老婆給扣壞了。
她頓時老實地縮回手。
謝西池說一句,“系上安全帶。”
她就動彈一下,順便瞄他一眼。
謝西池又一句,“别玩車窗。”
她就撒開爪子,順便瞄他一眼。
那幾眼纏纏綿綿,藕斷絲連。
忍了半響,謝西池問道:“你到底在鬼鬼祟祟個什麼勁?”
柳桃枝扭捏地調整了好幾次坐姿,醞釀了下措辭。
因不太好意思,她臉上泛了些紅,指尖指着自己,“謝西池,和你商量個事,能給我充個電嗎?不是指電器,我是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