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上爬滿了綠植白花,柳桃枝坐在半圓形的秋千裡。
靠近屋内的另一側,兩台音樂合成器一高一低擺在琴架上,左手邊擺了台到處都是按鈕與數據線的機子。
沒見過這玩意,隻覺得複雜程度适合拿來發射火箭。
她嗓音還有些啞,帶了些哭腔的餘音,“這個是什麼。”
“也是種樂器,模塊合成器。”謝西池垂眸,認真調完音,按下琴鍵,微微挑起眉大概是不太滿意。将袖口挽到小臂處,又是一陣調試。
十幾分後,他落座在鍵盤前,下巴一揚,示意馬上就開始演奏。
柳桃枝的目光落在那雙修長的手上,手背微微凸起的筋骨、手腕突出的骨峰像是帶着蓬勃的張力。
前奏一響,她就聽出來是那首《追光》。
星光輕柔地落在謝西池身側,他清了下嗓,喉結滾動間,獨特富有金屬感的音色缭繞在小花園裡。
這……什麼原聲大碟,詞倒完全兩樣。
他和謝西池不光是聲音象,唱歌竟然更像了。
柳桃枝心跳猛然失速,就像忘記怎麼呼吸般,一瞬不瞬看着他,被歌聲扯入他創造的世界。
我們曾,默默承受破碎的夢,
長大後,他們笑我異想天開。
長夜之後,到底是什麼,是否真的有盡頭。
看天邊,雲朵之後,躍地起那一顆太陽。
耀眼吧,黎明蘇醒,是世界燦爛的本色。
你看,荒蕪之地終有盡頭。
醒來,再見黎明後的晴朗。
别哭,我永遠是你的太陽。
後半段的旋律忽然轉變,合成器傳出的音符順暢地銜接進一段更為明快的曲調。
全新的groove連貫感更強,電吉他的輕快音色更想讓人跟着搖擺。
Oh……
Up into my world.
Renew your definition.
Get ready now.
Welcome to my world.
Let me show.
Hear my declaration.
随着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她聽得太投入有些意猶未盡,腦子裡還在哼着:Oh……Up into my world. Renew your definition.
重新尋找自己的定義,多美好的詞。
這就是謝西池歌的魅力所在,玩世不恭又似火,輕輕一挑,就能喚醒塵封的能量。
那些沉積着的壞情緒被緩緩沖刷,直至殆盡,也許還有些深刻的洶湧的留在了心底。
但總之,她的星星好像以别的方式,重新亮起來了。
雖然隻是微光,夜好像不再這麼黑。
一些無法控制的酸澀敢湧上眼眶。
行動快過思考,柳桃枝跳下秋千,往他的方向越走越快,想抱一下他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她伸出手,但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了。
橫在他們之間的是兩台創作音樂的機子,每一台都比她的命更貴的樣子。
不合時宜的念頭被拉回,她讪讪收回手藏在身後,強裝鎮定地望向他,希望沒被察覺。
謝西池根本沒留半分注意力給她,隻是在敲擊他的鍵盤。又被他眼裡金色的琥珀光硬控了兩三秒,難得流露出的溫和,看來音樂才是他的真愛。
柳桃枝發自内心地陳贊:“謝假池,你唱歌真好聽。”
謝……什麼玩意?又犯什麼病?
謝西池本池擡眸,看了眼她像是被全世界抛棄可憐兮兮的慘樣,暫時收起罵人的心:“你叫我什麼?”
柳桃枝倒是喊得毫無心理負擔:“謝假池。”
“……為什麼這麼喊。”
“因為我現在不太喜歡謝西池了,不想叫他的名字。雖然你也挺不讨人喜歡的,但比他好那麼一丁點。為了區分,以後就叫你謝假池好了。”
“……”
謝西池忍了又忍,在牙縫裡擠出句,“那我還得謝謝你?”
“不客氣,你唱歌就真的很好聽。”柳桃枝心緒都在剛才的歌裡,沒察覺到哪裡不對,“而且,我感覺謝西池都沒你的聲音像他。”
有點拗口,謝西池聽懂了,從容淡定地給自己找補:“很多人都這麼說。以前參加比賽的時候,因為聲音太像壓力還蠻大的。”
“你還參加過比賽?”
“嗯,就一些沒什麼名氣的比賽。唱不出他的水平經常會被嘲,有這麼好的先天條件真是可惜了,類似這些話。”
唱這麼好,都隻能參加小比賽?
柳桃枝想到今天自己的經曆,感同身受替他心酸。
他唱歌的時候,不自覺在笑,意氣風發,能讓人聯想到萬千鳥兒展翅而起,直沖雲霄。
這樣的人混這麼慘,都是世界的錯。也不對,和他那糟糕的性格也脫不了關系。
她看着男人收拾機子,繼續問:“那這些歌詞是你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