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西池淺勾了下唇角,笑出懶洋洋的氣音,“你看,這年頭就是說實話都沒人信。”
柳桃枝壓根就沒多想,當做爛梗接得飛快,“是啊,這年頭兼職教練都沒正式教練有幹勁,你看别的教練都帶着狗牌和袖章呢。”
“狗牌?”
“不好意思,順嘴了,工作牌。謝假池,你工作牌呢?”
“就你話多,走了。”謝西池拽着她的手,牽往電梯處。
柳桃枝在他胳膊下撲騰着,一張小嘴還在叭叭:“謝假池,還有你工作服呢。雖然我看别的教練也有不穿的,但看起來他們是這兒的大佬。也就是老油條,老油條懂嗎,你是新來的得穿工作服,不然會被人穿小鞋,你聽沒聽……”
顯然是不聽,柳桃枝沒念叨完就被塞進了測試室。
半小時後,謝西池支着下巴,拿着她的測試表格欣賞了半天,冒出一句,“這表格不夠嚴謹,下限還可以再調。”
柳桃枝做俯卧撐屢次失敗,對提前退化的四肢很有自知之明,但不許他陰陽怪氣。
她從墊子上爬起來,用眼神警告他,“說人話。”
“這給一般人設計的體能測試果然不适合你。”
“想說我菜就直說,别拐彎抹……”
“菜。”
“……”
“就多練。”
“……”
哎。
她今天是為什麼會來找他來着?
這運動館招了這種教練就不怕倒閉嗎?
現在回家還來得及嗎?
等會,回了家還是會看到他。她當初怎麼就答應了結婚協議了呢。
柳桃枝抱着腦袋可達鴨狀思考着人生,恍惚間,耳邊好像飄過一句,“想不想學單闆滑雪,就你看到的那個禦劍飛行。”
“啊?”
大概是懶得看她呆愣愣的蠢樣,男人已經抱起雪闆大步往門外走去。
柳桃枝連忙蹦跶着追過去,語氣真誠,就差當場跪下,“教練,我想學滑雪!”
那場面跟當年三井壽抱着安西教練的腿一樣催人淚下。
謝西池顯然沒半點感觸,淡漠地掃來一眼,“昨天不是和我呆得不開心?”
“……”
哎,救命。
柳桃枝默默扭頭找她的波斯王子,其實玩兒攀岩也挺有趣的不是嗎?
掃了一圈沒找到。
她轉回目光,放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再轉移到利落的側臉輪廓與突起的喉結上。催眠自己傲嬌系美少年都這樣,看在他和謝西池共用一個聲線的份上,原諒他吧。
就算是折磨,她也可以快樂地接受。
于是柳桃枝擺出一個微笑,特意軟了音調,“沒有啊,很開心啊。昨天那個高台跳下去的時候,除了害怕,感覺壓力什麼的也一下子消失了呢。”
“那還要換教練。”
“就是想體驗下别的嘛。現在知道了,攀岩好累還費勁。而且段教練沒你厲害,你還會滑雪呢。”
謝西池無動于衷:“這館裡的教練基本都會滑雪,到了雪季有很多教練會去雪場教學。對了,你那位段教練也會。”
什麼你那位,怎麼說話的吖。
這人是不是妒忌波斯王子的業績啊,幹嘛特意提一下。
對他的難哄程度有了新的認知,又想喊救命。
柳桃枝用着畢生的演技整理好表情,小幅度仰頭看着男人,杏眸裡滿是仰慕的星星,“那不行,都說了沒你我活不下去,你就是我的吉祥物。”
也許是被她惡心到,有或許是别的什麼的。
這會謝西池沒說話了,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領着人走向櫃台拿雪闆。
還沒過遊客高峰期,工作人員忙得隻匆匆掃了一眼來人,“身高,體重。”
柳桃枝還沒說話,謝西池已經伸手給卡,“直接拿146的闆就行。”
這人怎麼知道自己身高體重?
扛來扛去就知道了?
在她與工作人員雙重疑惑的目光下,謝西池扭頭問她,“平時穿多大的鞋?”
這問題就正常了。
沒啥心眼的柳桃枝自動略過上一條,“36。”
忙得頭暈眼花管不了這麼多的工作人員直接拿闆拿鞋。
兩人走在旱雪機子旁的走道上,謝西池兜裡的手機不甘寂寞地響了起來。
【Pr、闆滑澤老:人呢?貓砂盆都裝好了,你人呢?】
往年旱雪跳台用的氣墊,摔得不夠真情實感,這次換上的是和貓砂差不多的軟塑料顆粒,三角形狀,觸感和雪粒子很像。
顧名思義,跳台機子有了貓砂盆的愛稱。
【Pr、池:沒在跳台,在滑道。】
【Pr、闆滑澤老:放屁,我都找過了沒人。】
【Pr、池:沒啥坡度的那個。】
【Pr、闆滑澤老:你跑那去能幹嘛?練推坡啊?】
【Pr、池:對。】
【Pr、闆滑澤老:對你個千千伯。就開了個宣傳會,能把你開失憶了?】
緊接着——
【Pr、闆滑澤老:他寶貝的,還真帶妹推坡啊。】
群裡消息迅速散播。上次沒圍觀到池哥帶妹的奇觀,這次可不能錯過了。
一時間,飛台子的,上道具的,練走刃的教練都停了下來。不約而同抱起各種的雪闆,跑去沒啥坡度的低級道,站定在謝西池幾米開外的距離,圍了個半圓,把他與柳桃枝圈在中心。
從來都沒被這麼多人注視着,柳桃枝有點慌,環視了一周,拉了下謝西池袖子,聲音小了很多,“怎麼回事,他們幹嘛突然圍過來啊。”
全場真正的焦點倒是不慌不忙。
謝西池在十來個相熟教練面前,輕描淡寫地開口,“哦,我是新來的教練,他們在考核我的業務水平。表現好可以考慮轉正,你當做他們不存在就行。”
話是這麼說的,人是背對柳桃枝的。
那些教練看到的明明是,他們池哥眼裡寫滿了“還練不練活了都給我起開”的威脅意味。
呵,男人,死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