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厭卻跟了進來,他站在先前被戚明漆改動過的星圖前,眯着眼似乎在欣賞。
天極辰星教的教衆摸不清他什麼路數,恰好今日這兒分部職權最高的教司不在,衆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在黑暗中監視厭,防備他會突然有所動作。
厭仿佛沒察覺黑暗中有人盯着自己似的,他将星圖看了一會兒,然後低頭在周圍尋找,很快找到了戚明漆掉在地上的石筆。
教衆們都繃緊神經,緊張地盯着他。
隻見厭拿着石筆,擡手慢慢地在星圖上畫了起來,将那些點綴的星糊得亂七八糟。
天極辰星教的教衆們差點要尖叫起來了。
他們的教中聖物啊!他們引以為豪、每日都要頂禮膜拜的星圖!竟然就這麼、這麼被密教的人給侮辱了!
實在是天理不容!
能撐腰的教司不在,教衆們誰也不敢動,生怕走出去做了第一隻被抓去放血的出頭鳥,隻能眼睜睜看着聖物受辱。
他們不敢動,但是有人卻敢。
戚明漆在柱子後看見厭走進來,本來害怕到喘息都不敢大聲,生怕被神經質的男二逮到。後來看見他拿着石筆在星圖上塗塗畫畫,擔心自己畫的搖光星也被他抹了,着急跳出去阻止。
戚明漆:“啊唔——唔!”
厭給最後一筆收尾,這才轉過身,面朝着戚明漆。
戚明漆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發現那張原本神聖端莊的星圖上,畫了一個……
一個表情哭哭的大餅臉貓頭。
先前戚明漆畫的搖光星,正好構成貓頭的胡須,他一看,差點沒氣炸。
太過分了啊!怎麼能這樣!
戚明漆上前一步,搶了厭手中的石筆,但不等他退開,厭就在黑暗中精準地看清他位置,伸手捏住他的後頸。
這樣,戚明漆就沒法逃跑,他張着四肢撲騰一下,沒能掙脫,隻能憤怒地拿眼神瞪着厭,雙手揮舞比劃,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一次,厭還是看懂了,他臉上的笑意濃郁了幾分。
厭盯着戚明漆,又看了看自己畫的貓頭,滿意道:“嗯,這樣看起來就更像了。”
·
華也庭本來坐在冬信館,黎裡一進來,說明來意後,他便驚出一身冷汗,慌張起身,趕去天極辰星教的宮殿。
黎裡不清楚自己主子到底什麼心思,本着“煞神就該要有煞神的氣質”,他在華也庭面前,又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往更嚴重說:
“厭殿下在天極辰星教的宮裡大發雷霆,不但将半個宮殿砸得稀巴爛,還說要把裡面的人都拖出去放血,您快去看看吧,我們根本勸阻不了!”
華也庭沖到天極辰星教宮殿,驚魂未定,心想難道密教要準備對天極辰星教動手?
這是誰的指示?是密教的想法,還是北靈帝?
不管是誰,這都是準備撕破臉皮了?
那他該怎麼辦?他一個敵國質子,被夾在中間,兩方起沖突,他肯定是第一個被沖擊的人。
華也庭滿心惴惴不安,懷揣着對自己未知命運的擔憂,跨進宮門,一眼就看見厭背對着自己,站在門口不遠處。
厭永遠都是一身單衣,即便是在這樣寒冷的冬天,看起來有些單薄,但背影卻給人很壓迫的感覺。
宮殿内一片死寂,沒人出來阻止厭,說明天極辰星教的教衆可能已經……華也庭腿一軟,差點就要跪下去。
真的要完了嗎?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嗎?
他躬身,咬着牙,克制住顫抖:“厭殿下!殿下息怒!不知辰星教有何過錯,竟讓殿下動怒至此,所有的一切,庭願意以身代受!”
厭好一會兒沒動靜,華也庭内心越發不安,正當他心理防線快要撐不住時,厭終于轉身了,然後露出……他面前的戚明漆。
華也庭愣了一下:“小七?你怎麼也在這兒?”
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四下打量一番,雖然宮殿内光線暗淡,但也大緻能判斷出,并沒有像黎裡所說的那樣誇張,“砸了半個宮殿”,而天極辰星教的教衆們,應該也隻是躲在暗中沒有出現。
戚明漆猛地掙紮起來,終于從厭手下掙脫出來,走到華也庭面前,指着本次“沖突事件”中的最大受害者——星圖,啊嗚啊嗚跟華也庭告狀。
華也庭看着星圖上的流淚貓頭,表情複雜,心情也複雜。
他有點一言難盡:“所以,這到底是……”
厭微微一笑:“如果不說嚴重一點,怎麼能讓你來見我呢。”
戚明漆:“……”
華也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