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漆感覺今天的厭很奇怪。
既是送東西的,又是要抱的。
他特别想說大喊一聲,我們隻是同僚,你過界了!
隻可惜,他沒法“喊”出來。
等等,厭這麼晚跑到冬信館來,該不會是為了見男神吧?
結果沒見着男神,正好看見他在屋頂,就跑來跟他發癫了。
戚明漆越想越感覺有道理,斜眼瞅了厭幾眼,心想今天要是不抱,厭是不是還得繼續糾纏男神?
算了,為了男神,豁出去了,不就是抱一下嗎,反正之前親都親過了——
靠。這個想法好像有點危險啊。
戚明漆郁悶着臉,轉過身,前傾靠近厭,擡手抱着他的腰身。
他感覺到了面前這具蒼白卻有力的身軀上,有熟悉的溫熱感,還有讓人不太喜歡的腥氣。
可他卻不怎麼讨厭,反而有一種滿足,那種朦胧而又隐秘的渴盼,在這一刻,似乎終于得到了一點點滿足。
被那詭異妖邪一幕吸引着,卻又不由自主靠近……
厭垂下眸子,擡手在戚明漆腦袋上緩緩地撫摸着,另一隻手垂放在身側。
他終究還是沒有下定決心,要将戚明漆抱走。
現在也不是時候,隻要小啞巴還看不清南質子的嘴臉,他心中一直都有那個人,就算強行将人帶走,也抹不掉那道身影。
過了一會兒,戚明漆松開手,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往後退了退。
厭沒阻攔,沉默地望着他,鴉羽一般的睫毛下眼瞳漆黑,仿佛罕有的寶石。
戚明漆忽然看見了北極星。
那顆永遠懸挂在北方天空上,為人們指明的星星,它就在那裡,是那麼的耀眼,讓人無可忽視。
戚明漆擡起手,指着北極星,示意厭去看。
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微微笑道:“你讓我看什麼?北鬥七星?還是北辰?”
戚明漆用手比劃表示,讓厭看的是後者。
“我看見了,那顆星星。”厭擡着頭,說,“北辰,它一直都在那裡,它所在的地方,就是北方。”
他望着戚明漆,又一次地笑了,蒼白邪異、但年輕俊美的面容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感。
“小七,你知道麼?”他輕聲道,“朝着北辰相反的方向一直走,走到最南邊,就到家了。”
戚明漆微微睜大眼,很快就反應過來,厭說的“家”,指的是九黎。
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抓了抓厭的手,然後用手比劃:你一定可以回去的。
“是的。”厭點頭,“我們一定會去的。”
如果那一天真的會到來,我希望,你可以在我身邊。
·
新年很快來了,宮宴早早地準備完畢,到正式舉辦的那天,來了很多人,整個皇宮都是熱熱鬧鬧的。
華也庭也在受邀之列,他帶了戚明漆去赴宴,以他國來者的身份坐在邊緣外圍的地方。
華也萱被安排在靠近厭的那一桌,她的八字似乎跟厭挺契合,坐在前排比較靠近厭的位置。
宮宴開始沒多久,内監們便安排各桌的人去皇帝面前敬酒。等戚明漆吃得都差不多了,内監們才過來,吆喝着讓他們去敬酒。
北靈帝跟厭坐在一桌,前面敬酒的人多,起先還能多說幾句勤勉鼓勵的話,到後面他大概也是累着了,隻随口應付着,或是笑笑。
到華也庭敬酒時,戚明漆跟着悄悄打量四周,找尋一圈,發現沒見華也萱。
戚明漆心裡“咯噔”一下。
這個時候,華也萱還能去哪兒?不會已經開始按照原著小說走劇情了吧?
如果真是按照劇情發展,那華也萱這會兒偷偷離席,就是趁着人都聚集在宮宴上,自己去尋找關着月言公主的密宮了。
她的劫難,也是從這一天開始。
戚明漆變得有些心神不安。
華也庭敬完酒後,北靈帝讓他留下來說幾句話。然後北靈帝轉過頭,指着面前的一衆貴女,問厭:“厭,你看看,喜歡哪個?”
此話一出,貴族小姐們反應各不相同,但幾乎都在偷偷觀察厭的反應。
就連戚明漆都暫時收回擔心華也萱的心思,轉而去看厭作何表态。
厭卻将酒杯握在手中,無聊地晃蕩,又沒什麼要喝的心思:“就那樣吧。”
北靈帝顯然對厭敷衍的回答不太滿意。
他指着離厭最近的女孩子:“這是鴻胪寺少卿家的嫡女,與你八字最為契合,你覺得如何?”
厭淡淡地瞟了一眼:“有點醜,沒我好看。”
戚明漆很清楚地看見,北靈帝的臉有一瞬間扭曲,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那位貴家小姐大概是沒受過這種屈辱,拿帕子捂着臉,低聲抽抽搭搭的,起身沖出宴席。
北靈帝忍了又忍,指着接下來一位小姐,好聲好氣問厭:“這位呢?清平郡守的女兒,朕聽說她可是公認的京城五大美人之一。”
厭又跟着看了一眼,語氣淡漠道:“牙縫裡有菜葉,不喜歡沒收拾的。”
那小姐一張芙蓉面頓時漲得通紅,底下有不少人聽見厭的話都低聲笑起來,饒是小姐心理素質再有多麼強大,被當衆這麼一嘲諷,也頂不住了。
于是,第二位小姐也拿帕子捂着臉,嗚嗚嗚地跑出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