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打發冬信館的人去找小七,衆人找了好一會兒,半點影子都沒找着,小七房間裡也落了一層淺淺的灰,一看就是好幾天都沒回來過人。
華也庭剛想跟刑部的人解釋幾句,就被打斷:“庭公子,先随我們走一趟,免得等下你這準備脫逃的嫌疑,就要坐實了。”
華也庭一句反駁的理由都說不出來,隻能乖乖地跟着刑部的人走了。
他作為質子寄人籬下,雖說人身安全無憂,但有諸多限制。其中之一就是為了防止他逃跑,宮裡的人時不時會來清點冬信館的人數。
華也庭必須保證,每一個他從下南國帶過來的人全部都在,否則,哪怕是他人還好好地在這裡,但手下的人少了一個,都會被當做有逃跑之意。
現在,小七找不到人了,他就得遭殃。
華也庭惴惴不安地蹲在刑部大牢裡,怪異的是,那些人将他抓來後,就這麼關着,既不上刑,也不審訊拷問,這讓他感到納悶不已。
直到三天後,華也庭才被點了名,有人要見他。
華也庭跟着獄卒來到審訊的大堂,剛一進門,他就看見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的戚明漆,還是那麼幹淨乖巧,但有些地方說不出來的變了。
華也庭眼睛微亮,忍不住發聲:“小七!”
戚明漆連忙站起身,走到華也庭面前,扯着他的袖子上下仔細打量一番,似乎在看他有沒有受傷。
華也庭勉強笑了笑:“我沒事,這些天,你去哪裡了?”
戚明漆露出有點心虛的神色,他不知道該不該要跟男神說,他這幾天跑出去找厭了。
華也庭歎了聲氣:“你還不知道吧,因為沒找着你人,我被懷疑有逃跑嫌疑,所以才被抓到這裡來……”
戚明漆啞口無言,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去。
他在崇雲宮休息了兩天,厭才跟他說,他離開皇宮的這幾天,冬信館被清點了人員,發現他無理由失蹤,導緻連累華也庭,進了刑部大牢。
戚明漆頓時慌了,想讓厭幫忙解救華也庭,因為他這幾日的行蹤,厭是最清楚的人。
厭卻說這件事已經讓北靈帝知道,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算了。他讓戚明漆可以先去刑部看看華也庭,而他還要去見皇帝,嘗試從中斡旋。
戚明漆一低頭,露出白皙的臉側和脖頸,華也庭這才發現,先前一見戚明漆,産生的怪異感從何而來了。
戚明漆的右耳上多了一枚赤紅的楓葉形耳墜,在白瓷一般的皮膚映襯下,顯得頗為亮眼,還有一種與他不相符的妖冶感。華也庭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一件原本該戴在厭的耳朵上的東西。
傷口痊愈後,耳垂上被撕裂的皮肉微微合攏起來,将耳墜的鈎刺包裹住,于是現在,這枚耳墜幾乎成為了戚明漆身體的一部分。
戚明漆拿起筆在紙上寫給華也庭看:我求了厭殿下幫公子。
華也庭看完那行字,露出一絲苦笑。
求厭有什麼用……這次清點人員的時機太湊巧了,像是掐準小七不在冬信館,故意上門來抓他個現成,說不定,這都是厭設計好的。
小七還是太單純了,不懂這些彎彎拐拐的勾心鬥角。
華也庭跟戚明漆沒說幾句話,厭就從門外走進來。當厭站在戚明漆身後時,兩人耳朵上的耳墜仿佛相互映襯一般,存在感變得尤為明顯,也在堂而皇之地宣示着,原本屬于華也庭的“小福星”,現在已經屬于他了。
華也庭從心底生出一陣不愉,他隐約意識到了什麼,原本他不太在意、重視的人,現在被另外一個人當珍寶似的搶走了。
厭摸了摸戚明漆的腦袋:“乖七,你先去外面,我跟南質子有幾句話要說。”
戚明漆有些擔憂地朝華也庭望了一眼,但還是聽從厭的話,讓黎裡帶他從大堂裡出去了。
等戚明漆一走,厭便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來,黎雲從他身後走出來,将手中木盒抛在華也庭面前,盒子裡用冰塊冷凍着的人頭咕噜噜滾了出來,滾到華也庭腳邊,死不瞑目的雙眼正好瞪着華也庭。
華也庭心下一驚,臉色卻不顯慌亂,面無表情地擡頭望着厭。
厭依然是笑着的,隻是那笑意冷得刺骨:“我記得以前這宮裡教功課的夫子總說,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對那些在暗地裡中傷你的人,要時刻做好警惕和防備。”
他從面前桌上抽出刀,拿在手中把玩。
“但在我們九黎族,可不是這麼說的。”他盯着華也庭,笑容逐漸淡去,“對于那些背後搞小動作的人,我們的解決方法是,将他的手給剁了,讓他再也搞不了小動作。”
華也庭身後的獄卒忽然動了,一人踢中他膝蓋,讓他反射性地跪在地上,而後兩人上前來,一左一右地将他手打直按住了。
華也庭擡起頭,雙目充血,死死地盯着厭。但厭隻是輕蔑地坐在椅子上,瞧見他那怨恨的眼神,冷冷一笑,然後擡起手,将手中的刀猛地擲了過來。
刀面擦着獄卒的臉墜落,刺向華也庭的右手。當刀尖釘入地面時,華也庭已經被吓到崩潰,當即大叫起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