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熾熱、沉重的感情,讓戚明漆一瞬間有種從内部要被撐壞的錯覺。他忍不住害怕地攥緊厭的手臂,艱難而又隐忍地容納着,那些被壓抑的痛苦和感情。
然後又咬牙切齒地想,你特麼倒是别一邊幹畜生事,一邊說這麼溫情動聽的話啊。
厭抱着他,忽然笑了:“其實關于我的名字,還有一個說法。”
戚明漆露出些許好奇的神色。
“他們說,我娘生我的時候,南朝軍隊剛好打進九黎,我娘揣着我着急找地方生,不得已隻好爬到樹上去。”厭想象那一幕,仿佛也覺得很好玩,“她就這麼在樹上把我生了下來,所以原本是想給我取‘燕’,或者‘雁’這樣的名字,隻可惜後來被人割了舌頭,阻止不了别人改掉我的名字。”
戚明漆睜着眼看他一會兒,寫:但她好像還是很愛你。
“是的。”厭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隻可惜我無能,無法幫她擺脫這樣的命運。”
戚明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過了片刻才寫:一定有辦法可以讓她好起來的。
厭笑了笑:“但願如此吧,我也一直在尋找這樣的方法。”
話雖這樣說,但戚明漆心裡沒什麼底。
原著小說前半部分發生在下南國,第二個大地圖上北朝的情節未能完全展開,作者對自化自在密教的設定隻露出了冰山一角,所以戚明漆也不知道,該要怎麼尋找讓月言公主恢複正常的方法。
他能做的隻有緊緊抱着厭,仿佛這樣就可以給他些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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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滿臉憔悴地來到冬信館。
華也庭熱情地将他迎了進來,并且吩咐下人上茶。
等到書房裡隻剩下二人時,白安跟華也庭大發雷霆:“你還真是養了一條好狗,要不是那個啞巴,這次我們怎麼會栽得這麼慘!”
華也庭吃驚不已:“殿下可是說的小七?”
“還能有誰?!”白安控制不住情緒大吼,“他跟天極辰星教學了點什麼地理方位的知識,拿出來說服了父皇,讓父皇相信那瘋子是被人栽贓的,順水推舟将我們挖了出來!”
華也庭感到難以置信:“小七……什麼時候跟天極辰星教走得這樣近了?”
雖說小七是天極辰星教為他尋的“福星”,但從未有過越過他,單獨跟小七來往的先例。
白安見華也庭似乎真的不知情,神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憋出一句:“這件事,你自己查清楚吧。”
華也庭回過神來,連忙點頭稱是。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按在茶杯上的手,握緊成拳放到書桌下。
白安冷冷地道:“既然要跟我們合作,那這樣的纰漏,絕對不能再犯……你不是他的主子麼?他應該要聽你的才對,實在不行,就狠心一點,把人做了,别讓他搗亂。”
華也庭站起身來,連聲答應:“那殿下跟皇後那邊,這次該如何?”
“這個不用你操心。”白安冷笑一聲,“有鎮北大将軍這層關系在,母後自然有辦法扭轉乾坤。”
華也庭似乎松了一口氣,恭恭敬敬地送着白安離開。
等白安走後,華也庭叫來以天極辰星教教衆掩飾身份的幕僚,問他關于最近小七和天極辰星教來往的事情。
幕僚這段時間确實發現小七總往天極辰星教跑,隻是不太清楚小七去了到底在做什麼,他便将自己的發現跟華也庭說了。
華也庭手指敲擊桌面,沉思着問:“别的還有什麼嗎?比如天極辰星教對小七的态度如何?”
他這麼一問,幕僚忽然想起什麼。他平日都呆在天極辰星教宮殿,發現那些教衆對小七的态度好像非常特别,雖然具體說不清,但非要用什麼來形容的話,那大概是恭敬?或者尊敬?
不過……幕僚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華也庭,跟了華也庭這麼久,幕僚很清楚他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如果将此事全盤托出,華也庭會作何反應?
思來想去,最後幕僚隻道:“隻能算得上客氣,别的看不出來什麼。”
華也庭了然地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幕僚走後,書房内隻剩下華也庭一個人,他翻過手掌,露出指縫間一枚通體深紅的蠱蟲。
密教大長老交給他的蠱蟲,已經用他的血液飼喂好了,隻需要直接對人使用。
他剛才本來打算按照計劃給白安用上,可是白安那一番話,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給誰用,不都是用……?既然要用,就該用在更有價值的人身上,白安到底值不值得用,還值得再做考量。
華也庭盯着那枚一動不動的蠱蟲,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