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靈帝臉色難看:“你的意思是,外面那具屍體不是鎮北軍?”
符銘連忙搖頭:“當然不是。”
北靈帝問:“那你覺得是誰?”
“臣以為,應當比對徹查宮人。”符銘彎下腰,“并且讓其他宮人前來指證。”
北靈帝沉吟片刻,讓禁軍的人去辦。
他的精神狀态實在不好,勉強交代完後,就讓所有人退下了。
厭跟符銘一起走出寝宮,兩人在皇宮的路上并肩前行,最後還是符銘沉不住氣,先開口了:“今晚的事情,全都是殿下的手筆吧?”
“全都是?”厭忍不住笑了,“我不過就是順道路過,剛好看見有個人在外面裝神弄鬼,剛好懷裡有個非常有趣的東西,我靈機一動,順手就給塞進去了。”
他挑釁地注視着符銘蒼白的面孔:“符大将軍,你說這事兒是不是很巧啊?”
符銘心想,厭根本沒打算掩飾自己玩栽贓的事情,說明他根本就不怕暴露,他手裡肯定還有更多鐵證,所以才會這麼狂妄。
符銘半點都笑不出來,直接問了:“殿下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這塊牌子的?”
“你說呢?”厭還是笑,跟他兜着圈子擺談,反正拉扯得越久,到最後心理崩潰的人,肯定不是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符銘按捺不住地問。
厭笑道:“我哪想做什麼,大将軍當初給我指了一條明路,我現在無非是在回報将軍。”
符銘想起當初是他告訴厭,北靈帝賞賜下來的“香料”到底是什麼,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了一些。
他眼睛泛起些血絲,問:“牌子的主人在哪兒?”
厭卻不答,反而說起别的話:“殺月言公主的兇手,有兩撥人,我有個疑問,不知道将軍能否解答一二。你說這三方一起謀劃某件事,出力的隻有兩方,那還有一方,豈不是輕輕松松坐享功成?”
符銘大驚失色:“你怎麼……你怎麼會知道?!”
厭本來隻是猜測,随口詐了一句,沒想到真讓他猜中了。
厭又露出幾分詭谲的笑意:“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他朝符銘走了兩步:“剛才我沖進寝宮,聽見皇帝望着窗外說了一聲‘大哥’……雖然我不懂什麼意思,但是将軍有可能會懂吧?至于今晚這事兒背後的人,好像也沒打算跟将軍通氣,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夠了!”
符銘大喝一聲,聽到這兒,他哪裡還想不明白厭指的是誰,當年那件事,皇後家還有他自己,可都有參與:“直說吧,你到底要怎樣?”
“不是我要怎樣。”厭笑了笑,“而是将軍要怎樣。”
這塊牌子就是個大麻煩,不管最後查到死的那個人是誰,都要有人出來,解釋它為什麼出現在這個地方。
符銘心裡在迅速判斷着。
讓他解釋,他可以編造假話,推卸責任,聲稱裝鬼吓唬北靈帝,全都是皇後大皇子所為。
但他要是放棄解釋,就該輪到厭來解釋,厭會将手裡那些殺手推出來,他就要背負刺殺月言公主的罪名,皇後和大皇子反而無事。
這哪是給他指明路。符銘苦笑一聲,這分明是威脅他跟皇後大皇子割席,并且親手捶死他們。
符銘道:“我明白了……明日,我就進宮向陛下請命,跟禁軍一起,查清此事。”
厭滿意地放聲笑了起來,轉身回崇雲宮去了。
崇雲宮内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整個遊阙樓從一層到六層都是一片漆黑,隻有七層亮着溫暖的光線。
厭擡起頭,隐隐能看見七層護欄後趴着一個人,似乎在望着天空。
他站在樓下,仰頭望了一會兒,直到護欄後的人也看見他。
戚明漆從護欄上探出頭去,跟厭揮了揮手,又奇怪他今天為什麼沒上來,而是站在樓下。
又過了好一會兒,厭才從樓下上來,站在門口,脫掉這身端莊的衣服,然後張開手,等戚明漆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将他抱在懷裡。
戚明漆擡起頭,比劃問:你站在下面幹什麼?
厭不答,反問:“你剛在做什麼?”
戚明漆拉着他,兩人走到護欄前,戚明漆擡起手,指着天邊的北極星,比劃:我在看星星。
厭勾起嘴角:“我也在看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