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黑衣士兵緊緊盯着貴妃:“母妃,您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第一個問題,就問得貴妃啞口無言。
更要糟糕的是,她沒能及時回答,讓華也庭起了疑心。
“本宮……本宮因為那個事,朝廷建造水庫,讓世家出糧……”貴妃後背冷汗直冒,說話也不大利索,“世家讓本宮周旋……與陛下,與朝廷商讨補貼……”
大抵是信了她的話,黑衣士兵眼中褪去疑慮,輕笑一聲:“何必自己興師動衆地跑一趟。”
貴妃讓他說得冷汗涔涔,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又一個讓她無法回答的問題,接踵而來:“六弟沒跟着您一起來?”
“他……他……”貴妃讓他問得啞口無言。
黑衣的士兵又一次眯起眼:“母妃,您在緊張什麼?”
“您怕我。”士兵微微低下頭,可以俯視着她,繞着她周圍慢慢走了起來,“您被我這副模樣吓到了。”
貴妃被他一句話說得心跳驟停,下意識大聲反駁:“不是!是姜家那個兒子,他跑到華願那宮裡去,前陣子把他姜家那事鬧得動靜很大,本宮不方便下手!”
“哦——”黑衣士兵意味不明地點頭,“那您什麼時候,才能把他交給我?”
貴妃磕磕巴巴回答:“等、等本宮回去後……”
“我等不得了!”士兵突然暴怒地打斷他,“我現在就要,立即就要——”
“哥哥,别生氣。”在旁邊沉默聽着母子二人對話已久的華也萱走上前來,在華也庭本體手臂上輕輕拍打着,“這事急不得,六弟如今不在貴妃娘娘手中,你就是着急,也沒用。”
黑衣士兵隻盯着貴妃:“現在就去把人給我接過來。”
貴妃張着嘴,照她這強勢的性格,如果面前是别人,那句“這不可能”早說出口了。但她面對的人是華也庭,她的親生骨肉,如今卻變成了她看不懂的模樣,甚至為了保全性命,她不敢說出什麼悖逆華也庭心意的話。
貴妃許久沒有回應,黑衣士兵的氣場有些變了,華也庭在通過他的身體,宣洩自己的不耐煩。
貴妃忽然靈機一動,忽然想起早先一步就趕過來的厭,忙道:“但是厭王爺也在這裡!”
黑衣士兵愣了一下,轉頭與華也萱對視一眼。
如今厭與小七形影不分,既然厭在這裡,那就說明小七也在。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華願,便是與二人為陳年宿怨做一個了解。
黑衣士兵沉默半晌,暫時讓了一步:“我先去把厭解決了……讓兩個人跟着您,等世家這邊事情處理完後,就随您回宮,接走六弟。”
貴妃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隻得沉默應下。等華也庭一松口,她便帶着人匆匆離開,進入陸氏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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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漆跟厭正說着話,黎裡就從外面帶進來了充當斥候的天極辰星教教衆。
厭指着教衆道:“你讓他說,華也庭現在在哪裡?”
斥候跪下朝着兩人行禮,恭恭敬敬地低着頭回答道:“回王爺的話,我們探得密教一行人已經進入下南國,他們欲往陸氏城中,卻被陸氏家主拒絕,如今在城外紮營。”
戚明漆問:“我前兩日觀察到北方有異動,在華也庭帶人離開上北朝皇城後,他們在南朝邊境是否也有動作?”
“是。”教衆又低了低頭,“應當是華也庭一手安排,在他走後,令藩王諸侯各自帶兵,壓迫下南國邊境,方才我們得到傳信,邊境外形勢非常危急。”
“不要慌亂。”戚明漆語氣沉着,他低頭思索片刻,又吩咐道,“王爺用五年時間布置邊防,沒可能那麼容易就叫北軍沖破,你們回濯空城後,讓王爺當年駐留在此的鐵騎全部出動,前去支援。”
教衆低下頭:“是。”
厭放下茶杯,補充一句:“我出來之前,就已經交代過華楚山,如若北邊有異動,他會向皇帝請命,親自帶兵出征,你們聽從他的調遣便是。”
教衆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低頭應下:“是。”
等教衆和黎裡離開後,戚明漆看着厭:“我一直都以為,你跟華楚山關系不太好。”
“我是讨厭他,看他不順眼。”厭伸出手,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這與關系好不好無關。”
戚明漆看着他:“你既不想搶他位置,他好像也沒做出什麼不利于你,讓你不爽的事情來,你到底為什麼讨厭他?”
厭皺了皺眉頭,似乎非常不樂意談論這個人。
戚明漆想起華也庭三番五次找他試探月言公主的消息,腦中靈光一閃:“跟娘有關?”
厭的神色稍微有些變了,戚明漆心裡猛地一跳,心道他可能猜到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他先前還沒有拒絕華楚山的打聽,真的不會出什麼事麼?
戚明漆有些心慌,扯着厭的袖子撒嬌:“告訴我嘛。”
厭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他想做我爹。”
戚明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