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瑤宗宗主淌衣特地前來,感謝扶玄宗兩月前的幫助。
當時如果不是楚弈察覺,那宗門大會上,魔族的混沌傀儡就會附在淌衣身上,借淌衣之手,殘殺修士,竊取機密。
當時情況危機,傀儡棘手,最終淌衣神魂重傷才得以解脫,到如今才有所好轉。
眼下魔尊已死,他的子嗣不知所蹤。魔界大亂,魔族個個長老背地争鬥,不僅打着收複魔界的主意,還想讓修士淪為魔獸的腹中食,讓天下大亂。
沈祭換了身衣服,白衣似雪,銀色玄竹發冠束起長發,看着端正極了。
他打算今日見過淌衣後出宗去趟閑溯鎮,那裡是發生混沌傀儡肆虐的根源,若是能在混沌傀儡嘴中問出魔族長老藏身之地,那最好不過了,一切都能順心了解,修真界也能太平。
沈祭推開門,眼下站着的是一臉壞笑的裴夜泊。
這個笑容在此刻可算不上好意。
沈祭看着他,腦海裡不覺回想着昨夜的那抹身影,心下一沉。雖然沈祭不記得那個樣貌,但在裴夜泊恢複真身時的那抹威壓他還記得些,那自帶高傲,睥睨一切的氣息。摻雜其中的,也是讓他最熟悉不過的氣息——魔氣。
沈祭并沒有往深處想,醉酒後思維混亂,萬一是他想錯了呢?
目前裴夜泊可能沒有完全恢複,所以又變了回去。或者是他故意變小,那他的目的是什麼?沈祭苦思冥想,心覺讓裴夜泊待在斬雙風上最為妥當。他将手背在身後,手心靈力一凝,悄悄給斬雙峰上下了結界後擡腳便走。
“你去哪?”裴夜泊上下打量他,目光如炬,環着胳膊來回走了兩步,“難得見你穿這麼好看,怎麼不帶我呀?”
“今日天瑤宗主前來,我得出面。”沈祭對待裴夜泊的态度同前些時日并無差别,“玉佩我帶着了,你就在斬雙峰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不怕我吃你靈魚?”裴夜泊眼神微眯,心中覺得沈祭給他的感覺越發古怪,自覺地走了過去,說得理所當然,“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不能離開我。”
“這……”沈祭神情為難,不知道自己演技拙劣,“你暫時先在斬雙峰呆着,正巧今天我師兄也在,你們也不合,何必自找不快呢,對吧?”
“我說,我要跟你一起去。”裴夜泊再次重複一遍,語氣漸冷。僵持了一會兒,他突然笑得真切體貼,語氣剛硬,“楚宗主為人寬宏大量,昨日既然能放我離開,今日見了我,想必也不會多說什麼。更何況……隻要我收回玉佩上的神識,那便不能避雷。沈祭,你必須讓我跟着你,你沒得選。”
沈祭将目光落在裴夜泊身上,“裴夜泊,你的目的是什麼?”
“嗯?你是想跟我上演愛恨情仇的大戲嗎?可我現在……”裴夜泊一字一頓,“離、不、開、你。”
沈祭玄袖下的手指蜷縮又松,妥協一般說,“那你跟着吧。”
淌衣在殿中坐着,品了一口茶,纖指将茶杯放置在桌上,溫婉一笑,鳳眼裡映着楚弈的輪廓,發簪上的玉珠輕晃,無時無刻不在彰顯她的端莊。
“多謝楚宗主,”淌衣掩面一笑,“我的身體已無大礙,當時多謝楚宗主幫忙了,若不是你,恐怕……我就成為千古罪人了。”
“淌宗主說笑了,都是應該的。如今魔物居多,稍有不慎就會誤入險境,此事也怪不得你。”楚弈的目光看着門口方向,淡淡說,“沈祭打算去趟閑溯鎮,那裡有淌宗主的人嗎?雖然沈祭現在武功高強,但大道還是未修完的,我怕他出事。”
淌衣心有所動,深深看了楚弈一眼,心中猜出一二,回避問:“沈仙君今日也要來嗎?”
“是啊,今日你來,我讓沈祭過來迎接你,順便商讨一下混沌傀儡之事。”楚弈想着沈祭可能睡過頭了,無奈搖了搖頭,“他以前被師尊寵慣了,還請淌宗主見諒。”
“無礙。”淌衣不露聲色地再次拿起桌上的茶杯,廣袖遮掩,茶杯後的唇角微微勾起,喝了茶後歸于原本模樣,讓人看不出端倪,“沈仙君可能因事耽擱了,我不着急的。”
淌衣話落,沈祭便走進了殿中,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孩。
淌衣與沈祭已經兩年未見,先前宗門大會上也沒有跟楚弈去,此時再見,他倒是變了些,變得讓淌衣心頭一緊,指尖不由地顫了顫。
沈祭身後跟着的小孩自從進殿開始就盯着淌衣看,目光似刃,讓淌衣不自覺的後脊發涼。
那是……傳聞中沈祭的孩子嗎?
淌衣心中疑慮,腦海中盡數裴夜泊的那雙眼睛。
那不像一個孩子該有的。
可那是沈祭的孩子。
隻要沈祭有了孩子就好。
“淌宗主,幸會。”沈祭一笑,擡頭與淌衣四目相對,他率先錯開視線,看向楚弈,“師兄。”
楚弈見沈祭前來,心情大好,誰料裴夜泊也在後面跟着,那面對淌衣和他不屑的樣子,他當真是一刻也不想容忍。直到他想起沈祭是因為要避雷留下此人,是迫不得已将裴夜泊帶在身邊,心中的不适才散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