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裴夜泊看着沈祭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問,“出什麼事了?”
沈祭動了動嘴唇,明顯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也隻是搖了搖頭。他起身繞過裴夜泊,隻留下“有事沒處理完”就走了。
裴夜泊微微皺眉,疑惑地跟上了沈祭的步伐。
沈祭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你怎麼感覺你在躲我?”裴夜泊側目看着他,“你在氣我沒有早點回來嗎?”
沈祭站住了腳步,擡頭對上了裴夜泊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是他應該怎麼去面對裴夜泊。
他沒想過裴夜泊會是那個夜夜笙歌的魔尊子嗣,他也沒想過裴夜泊會幫他一個修士,還為他擋了天雷。
裴夜泊嘴中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但裴夜泊為他做過的事卻是實打實的現實。
他逃避不了,他欠的真的太多了。
“沒有,也不知道樓易之怎麼樣了,就是有點擔心。”沈祭扯開話題,腳步加快了些。
裴夜泊能感受到沈祭似有若無的躲避,一把拽住了沈祭的胳膊,将人拉到面前。
“杜決會照顧好他的,你不用擔心。”裴夜泊眸色深沉,他想看沈祭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想好好逼問一番,但又怕事情做的太絕讓他們之間生出一道隔閡,最終還是松開了手,聲音裡夾帶着委屈,“今安,你……你走得那麼快,都不等我了。”
沈祭驟然一愣,剛剛被裴夜泊握着的手臂莫名開始變得燥熱,蔓延全身。
他該怎麼回答裴夜泊?
“我……”沈祭用手摸了摸胳膊,呼吸有些不穩,腦子裡把能當作理由的事情想個遍,“有些急事。”
“什麼急事?”裴夜泊煩躁說,“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同我說,我能幫你。沈祭,我這次事情處理完了,可以陪你很久,你的大道之上的那些,我都可以幫你。”
果然,裴夜泊一旦生氣就會喊他大名。
自從沈祭知道裴夜泊是現任魔尊,知道他的第四試道情永遠停滞。
他隻明白,大道修不成了,天命難違,天命已定。
現在唯一能幫他的,隻有他自己。
“不用了,我就是有一些劍法沒悟透。”沈祭笑的勉強,“想去書閣看看。”
裴夜泊敏銳地感覺到沈祭的狀态不對,想問的話到嘴邊被咽了回去,如同往常一般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我陪你一起呀?”
沈祭“嗯”了一聲,心裡想平靜下來卻難以抑制。
直到書閣門口,他們也沒有再說一句。
書閣内無外弟子,安靜無聲,滿房都是舊書卷的味道,裴夜泊開了窗,陽光剛好打進來,照在沈祭後背。
“今安,這扶玄宗的書閣是不是除了你沒人來?”裴夜泊摸着桌上一層薄灰,指尖撚了撚,“多久沒有人打掃了?”
“這裡放着許多舊古書,密卷,宗門弟子隻有宗主批準才能來。”沈祭在書架掃着,找着關于魔族的書,“你可以先睡一會,那塊太陽挺好的。”
“……”裴夜泊點了點頭,坐了下來,陽光籠在臉上有些熱,他背過身,支着臉,閉眼之後竟真有一副要睡的樣子。
沈祭回頭看了他一眼,似是早就料到裴夜泊會這樣。他放松了些,從這側書架繞過,到背面繼續找着。
裴夜泊是自古的混沌惡靈所聚,雖然看着不太像。
沈祭指尖劃過一本《塵魔論》,果斷将書抽了出來。這是這片唯一一本關于魔族的,其他都是劍法秘籍。
可當沈祭翻開時,裡面卻沒有他想要的答案,講的都是曆代魔尊殺害了多少修士,和曆代魔尊死在誰的劍下,關于裴夜泊的,沒有一點有用信息。
直到再次翻頁,沈祭的指尖停留在一處,呼吸微不可查加重了幾分。
——自古混沌橫生,仙魔相融,第三代魔尊以血相祭,其孕一子魂體,養育千年。大雪夜,第三代魔尊與清岚仙師争鬥三十九日,雙雙死于忘重谷,魂飛魄散。其孕一子魂體凝聚,仙魔同體,被第四代魔尊裴藏青所帶,養育至今。
句字被人用墨筆特意畫了橫線,尤其在“仙魔同體”上畫了圈,古舊的書上有着不久前落下的筆記。而這種喜歡在書上圈圈畫畫的習慣,扶玄宗上下僅蒼臨會這樣。
可他師尊明明困于太虛幻境第三層,明明出不來,那這些是誰筆記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