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見縫插針,直接沖了上去,恨不得将裴夜泊碎屍萬段才肯罷休。
裴夜泊見南華宗主聚了千道劍雨襲來,怕傷到沈祭給他的玉佩,趕忙用兩隻手護在手心。
裴夜泊的血剛碰上玉佩,裡面附着的魂魄瞬間炸出白光,替他擋住了南華的劍雨。
刺目的光線逼得衆人連連後退,裴夜泊猛然轉過身,一動不動地看着,面容慌張,等待着那份瞞了他兩年的真相展露在眼前。
白光将裴夜泊包裹其中,裡面赫然是沈祭的一縷魂魄留下的虛影。
沈祭在見到裴夜泊後,笑的輕松歡愉,是近魔界以來從未有過的笑顔。他走到裴夜泊面前,擡手将骨指尖點到了他的眉心。
猛然間,龐大純粹的靈力湧入裴夜泊殘碎的靈核,一片青光收攏在他的周身,聚在裴夜泊胸前,完整的靈核一寸寸融入裴夜泊體内。
這是沈祭的靈核……
純粹的靈力洗滌着裴夜泊體内的魔氣,融為一體,瞬時令他突破了大乘後期的修為,更比大乘多出三個境界!
“若是我沒記錯,話本裡給人贈的禮物都很用心。我好像都不知道你生辰,生辰禮物也不知道現在給……來不來得及。”沈祭的虛影晃了晃,笑如春風,手輕輕撫摸着裴夜泊的面龐。
“那便以我真心為禮,祝你生辰快樂。”
——原來沈祭吸收了他的靈力後,在用自己的靈核滋養着他的靈力。
裴夜泊難以置信,見沈祭的最後一縷魂魄将要消散,慌忙地伸手去抓,可偏偏這一切都是徒勞,那魂魄像一片淡雲,風一吹便散的徹底。
不……
這一切……都錯了。
光圈消散之際,長空一片迷霧來勢兇猛,天地動蕩,紫光電閃在雲霧中穿梭,壓抑至極。
衆人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刹那間,極大的威壓向他們襲來,有強迫臣服之意,他們敢怒不敢言,紛紛恭敬跪地。
天雷化作一團光再次融入裴夜泊的眉心,萬物在一刹那間紛紛垂頭。
裴夜泊雙眸被淚水糊了視線,唇瓣顫抖着微微張開,身體軟跪在地,他并不想接受眼前的這一切。他錯了,他隻想要沈祭回來,回到從前,回到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
這是給予他永生的懲罰啊。
裴夜泊一個人靜靜在原地跪着,雙目失神,唯有手緊緊攥着散了魂魄的普通白玉。
為什麼?
為什麼死的人是沈祭,而不是他?
為什麼沈祭要瞞着他做這麼多事?
憑什麼?
——算我欠你一條命。
裴夜泊恍惚記起沈祭給他說過的話,心上的疼痛逼近窒息,他大口呼吸,淚水落了滿臉。
不欠的……
什麼都不欠的。
裴夜泊跪在哪裡不知過了多久。部分衆人見裴夜泊實力猛增,也不是敵手,繼續打的話他們必死無疑,瞬間滅了方才的氣場,紛紛隐着怒火散了場。
唯有楚弈喋喋不休,他可不管裴夜泊是什麼身份什麼實力,他的小師弟死在裴夜泊手上,他就算拼上命也要裴夜泊償還,指着裴夜泊鼻子就罵,要給沈祭讨一個說法。
“行了,現在我師弟徹底死了,你滿意了?當年沈祭對你掏心掏肺做了那麼多,你就一點不計他的好?若不是你将沈祭擄到你這魔界折磨,沒準他還能有一線生機。我就不信他之前将你帶大時你沒有一點感情,我不信你沒有想過這之間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真當是他看錯了人,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裴夜泊背對着楚弈,聽着他的責罵,心裡萬般後悔。
是了。
他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這話他認。
楚弈壓着怒火:“我師弟的屍身呢?我問你,沈祭的屍身呢!”
隻見裴夜泊垂下了頭,無助道:“……散了。”
裴夜泊腦海中忽然閃現到那位蒙面黑衣人對他說過的話,抖着聲線問楚弈:“他……他有沒有和你說過,殺我飛升的事?”
楚弈冷笑兩聲:“你在說什麼胡話,還殺你飛升,也不看看你自己幾斤幾兩,值不值得沈祭動這個手。要不是因為你,恐怕沈祭早就得道飛升了,你猜猜他為什麼這麼做?就因為不殺你了話,滅的就是這天地,虧得沈祭一命換一命,瞞着天意。用他自己的畢生修為滋養你的靈力,用他的靈核洗滌你的魔氣!”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裴夜泊,他喜歡你啊……你聽聽,多可笑。他好好的大道不走,非要為了你纡尊降貴,他圖什麼?他瞞着真相就為了你能好好活着!”
“你裴夜泊事到如今,不知道這些我都可以不怪你,因為是他有意瞞着你。但是,你可要好好想想,你将他帶到你這鬼地方,都幹了什麼!”
“沒錯,沈祭演了一出大戲,我都佩服他。你當時恨他,理所應當。”
裴夜泊面色慘白,耳畔回蕩的是沈祭曾經說的字字句句。那些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如今竟都有了答案。
——“與君相結,與君共勉,與君共赴。”
——“幾許風雨同舟濟,多少憐花以換君。”
——“願祝君如此山水,滔滔汲汲風雲起。”
句句諾言,句句真心。
裴夜泊雙眼渙散,胸口痛到難以呼吸,哽咽着呢喃出聲:“原來……這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