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初冬時節,衛淮的軍隊來到了大雍南境。
這是衛淮此次出兵的最後一處目的地,離開南境後,大軍就會折返北上,一路疾行,趕在年關前回到上京。
行路辛苦,衛淮為绮雪置辦了馬車,廂内寬敞舒适,鋪了厚厚的軟枕和絨毯,一側放着書架和五層食盒,放滿了書籍和各色糕點小食,供绮雪随時取用。
馬車由兩頭妖獸拉動,趕起路來又快又穩,現在绮雪每天都爽得不行,恨不得變回兔團在絨毯上彈跳打滾,隻是苦于不能留下妖氣才遺憾作罷。
這日,狂風大作,天空中烏雲密布,應該是快要下雨了。
绮雪聽到呼嘯的風聲,掀開窗簾,對站在車頂上的綠香球喊道:“你不進來避一避風嗎?”
綠香球的絨毛被風吹得蓬亂,她縮了縮小腦袋,雖然覺得很冷,但還是說道:“算了,我暈馬車,還是待在外面比較舒服。”
聽她這麼說,绮雪也不勉強她:“下雨了就進來待一會,暈車總比全身濕透要好。”
“我明白。”
綠香球在風中搖晃着,張了張喙,幾度欲言又止:“阿雪,其實……其實我——”
話才說出口,騎着白虎走在前方的衛淮忽然放慢了速度,與馬車并排而行。
他擡頭瞥了一眼車頂的綠香球,綠香球瞬間噤聲,将自己縮成了一團毛球。
绮雪遲遲等不到後半句,問了一聲:“怎麼了?”
綠香球将腦袋埋進翅膀裡:“沒、沒什麼。”
衛淮收回目光,挑起窗簾的一角,含笑問绮雪:“快下雨了,收留我避雨好不好?”
“你直接進來就好呀。”绮雪說,“我又沒有不準你坐,是你自己不喜歡坐馬車的。”
就連杏兒也是,她坐不慣這麼軟的毯子,一定要坐硬邦邦的辎重車才舒服,偌大的馬車就隻有绮雪一個乘客,好在辎重車也有篷頂,绮雪不用操心杏兒會被雨水淋濕。
得到绮雪的準許,衛淮身手矯健地從白虎背上跳到車闆上,脫掉長靴,彎腰挑開簾子鑽了進去。
衛淮身上帶着一股涼意,于是進入車廂後,他先卸下盔甲放到一邊,隻穿着内裡的深色袍服靠近绮雪,将他摟在懷裡肆意親吻起來。
“嗯……”
绮雪勾住他的後頸,發出甜膩的低吟,柔順地回應着他熱忱的吻。
近來绮雪在這檔事上對衛淮都是百依百順,還跟他玩了不少豔.情小說中的花樣,因為看完整本《玉衡傳》後,他發現衛淮在書中也是個濃墨重彩的人物。
原著中,衛淮位高權重、戰功赫赫,與天子賀蘭寂是少時的至交好友,一直對賀蘭寂忠心耿耿。
但後來賀蘭寂已經半瘋了,行迹瘋魔癫狂,幾乎毀滅了整個江山,衛淮對他失望透頂,最終辭官離京,帶着全家老小出海遠去,從此杳無音訊。
绮雪本來就挺喜歡衛淮,看到他在原著中的表現就更滿意了,隻不過绮雪覺得這個結局需要改改,衛淮既忠心又能打,不能放他走,他就該留下來一輩子效忠陛下。
為了改變衛淮的心意,绮雪對他越發熱情,他還盤算好了,到達上京後,他一定要和衛淮好聚好散,這樣留得幾分情面在,未來他還可以幫助陛下一起籠絡衛淮。
他們擁吻許久,外面開始淅淅瀝瀝地落下了雨水,绮雪想叫綠香球進來避雨,卻被衛淮拉了回去:“她早就離開了,不用擔心,她會去找杏兒的。”
绮雪一想也是,就乖乖地不動了,衛淮拉松他的衣襟,露出纖細的雪肩,低頭吮吻落下梅花瓣似的紅痕。
他的手指一勾一扯,再輕輕一拉,绮雪的上衣就像是荔枝殼似的被剝了下來,绮雪驚訝地抵住他的胸膛:“你該不會是想在馬車上……”
“下雨了,隻要你小聲點,他們就聽不見。”
衛淮眉眼彎彎,輕咬他的耳垂:“會不會被發現全都取決于你。”
绮雪雙眸濕潤,輕輕咬住下唇,其實他沒什麼羞恥心,除了杏兒這樣的小孩,就算被别人發現也無所謂,但既然衛淮喜歡看他害羞,他就裝裝樣子好了。
雨越下越大,大軍找到避雨的地方停了下來,馬車微微地晃動着,但所有人都一身狼狽,急于生火烘幹衣物,沒人發現車中的秘密。
……
辎重車上,綠香球埋頭吃着杏兒給她剝的瓜子,其實内心非常矛盾,不清楚該不該把自己的發現告訴绮雪。
那天她發現了衛淮不是人類的秘密,本以為自己會被殺掉滅口,但衛淮什麼都沒說,很平靜地将她放出去了。
這些天她幾次想要吐露秘密,但要麼就是被衛淮吓得不敢說了,要麼就是她自己臨時改了主意。
雖然衛淮現在沒殺她,卻不代表他以後也不殺,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假如她把真相告訴绮雪,說不定也會連累他一起丢掉小命。
可是绮雪一直被蒙在鼓裡,其實也很危險,他每晚都和一個怪物同榻而眠,萬一怪物哪天兇性大發想吃掉绮雪呢?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唉,好愁啊……
小鹦鹉吃得肚皮滾圓,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暫時保密。
衛淮在極度興奮的情況下才會露出豎瞳,平時還是控制得很好的,隻要不繼續刺激他,也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就還可以相安無事,绮雪就是安全的。
總而言之,不管說或不說,她都會拼盡全力守護绮雪、幫助绮雪,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想通了這一點,綠香球的心情立刻好轉起來,蹭了蹭杏兒的臉蛋:“我還想吃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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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