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一剛把飯菜熱好,就聽見了開門聲,夏風開門進來,手裡還提着一個塑料袋。
冬天的夏風穿着天藍色的羽絨服,襯得皮膚雪白,長發藏在衣領裡,給脖子取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五官清麗,似乎有些微笑唇,眉眼溫柔,難怪連趙小小這種内向的孩子都不怕她,小孩是小,但不是瞎。
“淩小姐,我買了點涼菜鹵肉,我們一起拌着吃吧。”夏風的聲音也如她長相一般溫柔,輕輕柔柔,和電視裡那些配音演員的音色很像。
淩一點頭,沒說什麼。
飯雖然沒煮夏風的份兒,但淩一可以少吃幾口,飯也能夠至少一人一碗,再說了,誰過年的時候不吃好的菜光吃飯啊?
三人坐下,安靜地吃着飯,主要是淩一安靜,另外兩個就不好意思說話。還得是夏風,仿佛天生自帶什麼親人技能一樣,不過一會兒又和趙小小說上話,問起了她們母女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這大年初一不和家人一起過嗎?
趙小小偷偷打量淩一的表情,發現媽媽沒有生氣的意思,才小聲說:“媽媽和外公外婆吵架了,說以後都不回外婆家了。”
夏風一愣,她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淩一這是先和婆家鬧翻,離了婚,再和娘家鬧翻?她以為一般人和婆家鬧翻興許很常見,但兩邊都鬧成這樣,實在少見。
人是群居動物,也渴望家庭的溫暖。如果說淩一在婆家受了欺負,帶着孩子離開,無可厚非,畢竟婆家的人除了孩子,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可娘家人是生她養她的親人,她能做到這樣幹淨利落地和父母家人斷絕關系?
但是别人的家事,夏風也不好打聽,于是又轉移話題,問起趙小小昨天回老家,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
提到玩,趙小小可開心了,說起她三姨給她買的煙花火炮,說那麼多哥哥弟弟都不和她玩,但是三姨陪她玩。
夏風并不認識淩一家人,但通過趙小小的話,倒是對這位淩三姐很有好感,還沒見人,就先有了個活潑的印象。
“夏老師?你人在家嗎?”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伴随着敲門聲。
夏風起身應道:“哎,我在家呢,劉大姐你咋的來了?”
邊回應,夏風邊走向門口,拉開門,門外就站着一個四十幾歲的阿姨,也就是夏風口中的劉大姐。
劉大姐眼睛尖,一眼就看見了堂屋裡坐着吃飯的淩一和趙小小,笑着打了個招呼:“哎喲,淩妹子,你和你家姑娘咋這麼早就回來了?”
淩一疑惑,這人誰啊,她不認識啊,怎麼一上來就叫她淩妹子,看着好像和她很熟的樣子。
夏風想到淩一回來的原因不好和外人說,遂截住劉大姐的話頭,笑着說:“哎,人家有事。對了,劉大姐你咋來了,這中午飯吃了沒?沒吃在我家吃。”
其實淩一壓根沒煮多的飯,夏風這麼一說,也就是客套一下。
劉大姐也不是來蹭飯的,相反,她是來請人上樓吃飯的。
“哎呀,這不初一嗎?你又不會做飯,我家小海啊,擔心你跟昨天一樣,煮飯都不曉得淘米咧,讓我叫你上來幹脆一起吃好了。”
淩一依舊頭也不擡地吃飯,隻有耳朵,像什麼動物的耳朵一樣動了動,好像捕捉到了什麼關鍵信息。
昨天夏風沒吃飯,是因為不會煮飯?
“煮飯很難嗎?”淩一好奇地問趙小小。
趙小小想了想她在爺奶家的時候,煮飯要用土竈,要劈柴燒火,大鐵鍋裡灌水,把米先在鍋裡煮到半熟,再舀到蒸屜裡,剩下的米湯盛出來喝,另外加水燒開,把蒸屜放在鐵鍋上蒸。
這樣做出來的米飯顆粒分明且飽滿香甜,但工序也相對複雜,尤其是換水、端蒸屜等操作,對年幼的趙小小來說确實很難,于是趙小小點頭:“嗯!”
殊不知,她們在鎮上租房裡,用的是房東留下的老式電飯煲,沒有什麼複雜的按鈕,隻有一個撥片開關,往下撥是煮飯,往上是保溫,這樣的煮飯并不難。
淩一母女的話傳到夏風耳朵裡,讓她尴尬得耳朵都紅了,煮飯是簡單,但她沒把控好水量,煮出來的飯要麼軟得像稀飯,要麼幹得結鍋巴。
昨天劉大姐和她大兒子來這兒改衣服,淩一不在,是夏風接待的她們,結果兩人見夏風煮個飯還煮出了糊味,這個熱心的劉大姐一打聽,才知道夏風是她們鎮中心小學的老師,飯都煮不好,就把人請去樓上她們家裡吃飯。反正她們家人多,不缺夏風一口吃的。
夏風在城裡也沒見過這麼熱心的鄰居,稀裡糊塗被拉去了樓上吃飯,昨天一天都跟着劉家吃飯。
淩一問這話,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她就是純粹的好奇。
見趙小小點頭,淩一也跟着點頭,不說話了,她心想,或許是她不懂人類的學習能力,太過以自我為中心思考問題了。奇怪,她一個智能系統,有一天也開始出現自我的思想?
夏風趕緊又給淩一介紹劉大姐,說:“這是住我們樓上的劉大姐,她們昨天送了書包和褲子來改,我寫的紙條你看見了嗎?”
淩一點頭:“看見了,待會兒就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