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總算熱絡些許。
池珏見‘小熊’對着餐點無動于衷,便暗地裡拉了拉她的袖擺。
蘇橋詫異,沒想到欲要提前離開的人會是池醫生。
她會意的假裝看看時間,尋了脫身的說辭:“我想起還有事要回刑偵中心處理,不好意思啊,掃了你們的興。”
“沒事沒事,你剛歸隊肯定忙。”林耀見蘇橋要走便想送一送。
“剛好,我也要趕着回家寫報告。”池珏穿上大衣,示意林耀不送:“你們倆安安心心約會,我們總不能一直當電燈泡。”
“難得聚在一起用餐,怎算是打攪呢?”林耀朝池瑾使了使眼色,讓她送送客人。
池瑾穩如泰山,開着玩笑陰陽怪氣:“忙,都忙,忙點好。”
池珏牽起唇角笑笑不語,大概覺得拙劣的借口太容易被拆穿,畢竟她的妹妹是人精。
目送二人離開。
林耀雄赳赳地收緊領帶:“我表現得怎麼樣,能不能過你姐的法眼?”
“她眼珠子都快貼到蘇橋身上了,哪兒還有功夫正眼瞧你?”池瑾揶揄,品着紅酒犯嘀咕:“诶,你有沒有嗅到春天的味道?”
*
池珏離開酒店的步伐極快,闊腿褲擺蕩出優越筆挺的線條,出賣了她的急不可耐。
蘇橋馬不停蹄地跟在後面,輕聲埋怨:“你又走這麼快,消停點消停點。”
穿過旋轉門,冬夜沁透心脾的寒風令人神清氣爽,也使人不禁打了寒顫。
池珏回身一把拽住‘小熊’的手腕,鼻息微喘:“走,還來得及。”
蘇橋的目光滑向自己的手腕,池醫生那句輕描淡寫的适合做朋友,撲滅了所有的臆想。
“什麼來得及?”她不自在地抽回手,在不知不覺中保持着距離。
池珏掌心脫離溫熱的肌膚,凜冽的風穿過指縫猶如擁抱撲了空。
她愣了一瞬,又覺得動手動腳有失風度,便笑着解釋:“去尋找你想要的對講機還來得及。”
蘇橋怔松,她想在池珏的眸底尋到什麼特别,但那寂靜的湖面不起波瀾,她猜不透又看不穿。
“對講機又不是必需品,這麼重要的飯局,說走就走會不會太唐突?”她揚起的笑容是落寞的,落寞源自于朋友之間如何相處才算恰到好處。
中途離席隻為了幫她尋一對玩具對講機,這便是越界,界外的世界是混沌的,總是說不清道不明。
“不唐突,蘇警官給知根知底的老朋友打了好人标簽,想必也沒什麼好考驗的,就算我找一百個理由說他不好,熱戀期的阿瑾也不會當一回事。”池珏的邏輯是雙重的,正向反向怎麼說都有理。
她當然不會輕易表現,陡然離場隻是為了和‘小熊’獨處。
“走,去找蘇三歲心心念念的對講機。”池珏執意。
“還是算了,挺折騰的。”蘇橋打了退堂鼓。
“當是你陪我參加飯局的小禮物,就像尋寶,會有探險的未知感,難道不期盼?”池珏跨進一步,糅雜了絲絲引誘。
蘇橋堅定的拒絕:“不要。”
“為什麼?”
“你站手術台已經夠累了,犯不着陪我瞎折騰。”蘇橋的溫柔就像一口白米飯,沒有華麗的辭藻堆砌,但細細咀嚼就能嘗出淺淡的甜。
池珏嘗到了甜頭,但還是故作一副不悅的表情,從來都是她拒絕别人,這小東西竟然一再拒絕自己。
她嘟哝着:“你很不給面子。”
蘇橋心口一驚:“有嗎?”
“當然!”池醫生理直氣壯地掏出手機,頁面還停留在搜索附近麥記炸雞店的地圖上。
原來用餐時,她心不在焉地捧着手機,隻是為了‘探險’做攻略?
蘇橋紅撲撲的面龐蕩起明媚的笑。
她總是笑臉示人,卻無人知曉,她的心冰封三尺難以逢春。
這一瞬,保護心髒的堅冰裂出縫隙,怦然的搏動滋生出細嫩的萌芽,勢要野蠻生長。
悠揚的寒風牽起池珏的腰帶飄零,她裹緊身上的大衣跺跺腳,依舊耐心等待着‘小熊’的回應。
蘇橋取下系在脖子上的圍巾,将池醫生圍得嚴嚴實實:“你是3.5歲的小朋友,我不怪你還沒學會穿衣服,走吧,我們去找對講機。”
池珏将小半張臉藏在圍巾裡,她俏皮地朝蘇警官眨眨眼,“你不也是3歲的小朋友麼?”
她偷偷汲取着圍巾上蘇橋留下的溫度與氣息,那充盈了陽光與洗衣液的幹淨味道,竟然叫人緻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