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鬼域怎麼還有信号?
餘弦想了一下,猜測大概是因為這本來就是和楚淺淺極其相近的鬼域,在現實中的鏡面世界本來就是在楚淺淺身邊,所以信号格外好,也可以借着連上同一個wifi溝通。
也可能是因為這個鬼是古代來的,還不太清楚wifi到底是什麼,就也沒有禁止。
楚淺淺的消息很快發了回來:“這是個陣法,鎮鬼的,看來以前有道士想要鎮住這個鬼,但似乎并不是為了讓這裡平安,而是為了收服它成為自己的仙家,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的痕迹?”
餘弦轉頭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堆挂着道士服的白骨,也就和楚淺淺實話實說了。
他說:“但我覺得不用和太在意這堆骨頭。”
楚淺淺:“嗯,我再幫你找找這個符陣的資料。”
餘弦:“謝謝了。我看不懂這個符陣,幫我找找怎麼把這個陣法解除。”
“好。”
楚淺淺沒有多問,不一會兒就發出了一張頗為詳細的示意圖。
餘弦看着示意圖,一張張将符紙揭下。
楚淺淺雖然并不知道餘弦為什麼這麼做,但還是讓他這麼做了。
她總覺得在鬼域裡,餘弦看着這些靈異存在的時候,并不像在看一個“鬼”,而是在看“夥伴”。
他理解它們,一切的行為邏輯都從它們身上出發。
但這一切與人性無關。
因為它們是鬼。
每揭下一張符紙,那種若隐若現的笑聲就愈發清晰,等到餘弦将手伸向最後一張符紙的時候,屋内的風忽然劇烈地吹動,把他的頭發拍到了他的嘴裡。
另一隻手拿着糕點正在嚼的餘弦:“……”
淘氣。
然後他頂着一張漂亮的臉和鹹魚的眼神,穩穩當當地将最後一張符紙撕了下來。
順便把自己頭發從嘴裡撥出來了。
所有的符紙開始燃燒,轉瞬之間就燒成灰燼。
餘弦踏出這個房間的門之後,這扇門也随之關閉。
最正中間的木門已經打開,微微敞開,餘弦微微沉眸,推開門,走了進去。
“吱嘎——”
這是真正的婚房。大紅紗帳,大紅床,槐木的床架,金絲繡了仙鶴的床單。巨大的銅鏡鑲嵌在兩側,交疊地複制出無數個世界的殘影。
紅得令人屏住呼吸,詭谲,卻美得無人可及。
如果餘弦沒有猜錯,這個鬼域的規律,就是幫靈異本身完成“儀式”——
婚喪嫁娶。
他一系列的動作,其實都是在理順這個進程。
一個穿着嫁衣的鬼,披着鮮豔的紅蓋頭靜靜地坐在婚床上,和剛踏進門的餘弦遙遙相對。
它的手指蒼白而修長,塗着紅豔豔的指甲油,一動不動,顯出幾分雌雄莫辨的嬌媚。
幾支紅色的甲蟲從被窩中爬出,爬到地上,像是為了喜慶灑上床褥的堅果。
餘弦取過質感純淨、鑲嵌着碧綠翡翠的秤杆。
秤杆上的翡翠格外通透,落在手中的感覺略沉。
婚禮的最後一個儀式,便是掀開蓋頭。
杆秤落到蓋頭的下方,再緩緩擡起。
當蓋頭完全掀起的時候,借着微弱的燭火,餘弦也終于看清了紅蓋頭下的臉——
與他自己一模一樣。
含着笑,同樣淡漠,同樣涼薄。
下一秒,那張含笑而冰冷的臉迅速地扭曲,化為無數隻攢聚的飛蛾附着在那張臉之上,密密麻麻,每隻飛蛾的翅膀上都帶着黑白色的眼睛,鋪天蓋地地向着餘弦的臉上撲面而去。
餘弦下意識閉上雙眼,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飛蛾撲棱的聲音也漸漸止息。
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特别現代的别墅的第一層,根本沒有什麼長着黑白眼睛的飛蛾,他的四周都是現代家具,一條肥嘟嘟的柯基搖着尾巴繞着他跑圈,小爪子哒哒哒地踩在地上,特别歡快。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就和一個剛解了狗繩進門的貴婦人猛不丁打了個照面。
貴婦人大喊一聲:“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我家?抓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