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弦睜着眼睛,數着時光流逝,他的懷裡就是那個人皮盒子,他感受着那個盒子的顫抖。直到那個盒子蠕動着變出一個鼻子,還有一張嘴巴:“離開了,它離開了……”
一直等在門後面的幻影離開了。
餘弦站起身,剛打開門,卻聽見身後鐵鍊猛然崩斷的聲音。臉上無數憤怒或指責、嗤諷的表情猛然變得驚恐。
被鐵鍊鎖住的病症擡起頭,臉上一片流動着的猩紅,赤露出尖銳的牙齒。
壓迫感鋪天蓋地,餘弦沒有腿軟,他抱着人皮盒子跑了出去。
幻覺已經消失,人皮盒子不再發抖,因為它開始尖叫了。
這個空間開始發生某種劇烈的變化,奔跑着的病人擠壓着像是潮水般從走廊的四面八方湧來,一片虛幻的白霧從後方悄悄地纏上了餘弦,讓他微微睜大眼睛,腦海中逐漸被抽離記憶,但一個念頭逐漸清晰——
這不對。
這不對。
本不應該有這麼多鬼。
他好像被誰算計了,似乎有誰在背後看着他,窺視者他的行動,并等待他自投羅網,就像以前一樣。
——他讨厭算計。
白霧猛然消散,赤裸出一雙冰冷至極的眼睛。餘弦是漂亮的,此刻的他漂亮到讓人甚至有些畏懼,人皮盒子徹底暈死過去,怪物們像看見肥肉一樣撲到這個看似孱弱的人身上,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将他撕咬成碎片。
但下一秒,它們就被一雙利爪撕成了血沫。
“斬殺‘被寄生者’,增加一萬積分——”
“斬殺‘被寄生者’,增加一萬積分——”
“斬殺‘被寄生者’,增加一萬積分——”
源源不斷的積分打賞開始彈出,餘弦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蒼白而漂亮的臉上被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血霧,像是某種豔麗的腮紅,血霧朦胧了他顫動的睫毛,和那雙沒有絲毫感情色彩、也再也不會感到恐懼的雙眼。
灰色的、類似金屬的魚尾拖拽着長長的血,猩紅的液體因為無法留在泛着冰冷光澤的魚鱗上,而往下淌。怪物結實寬闊的脊背因為發力而繃緊,肌肉如山巒一樣形狀清晰而有力。它撕裂怪物輕松得像撕碎被泡軟的衛生紙。不斷有噗嗤聲和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
不需要交流,不需要言語。
隻需要動一點心念就能将人魚活生生地扯到他身邊。
隻需要一個眼神它就能明白,它究竟要為餘弦做什麼。
閃爍着微弱血紅色燈光的走廊不再可怖,漂亮的男人直挺挺地站着,讓怪物為他而厮殺。
恍惚中讓人覺得,餘弦才是那個統禦這一切的王。他年輕、漂亮、冷靜,不沾血污,卻掌控一切,裁決一切。
而人魚是他握在手中的長刀,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