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餘弦從未見過的段永晝,這個男人穿着西裝,眼裡盡是狠厲。即使對他的父親,也不例外。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一路當你眼中的好好孩子,競賽、滿績點、發展業務,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是因為畏懼于你給我的教育,再準備去乖乖繼承你的衣缽吧?”
“你想得太美了,我坐到這個位置和你完全沒關系,隻是因為我享受這種感覺。”
段永晝站起身。
他很高,高到比本就高的生理父親都要高半個頭:“我享受獎項,享受權力,享受金錢。這一切和你沒關系,就連你手上的一切,現在也是我的了。”
他看着臉色慘白的段午征,笑:
“好好想想怎麼處理你那個拿走了我和我媽家十套房産的小情人吧,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段午征,說不定你去求求她,她還能像以前的你那樣,施舍你一口飯吃呢?”
“段永晝你這個——”
“我不像你。”
段永晝打斷了段午征的話:“我會給我愛的人一個唯一的、确定的未來。現在,走出這幢大樓,你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當然,他也不會告訴對方,那十套房産也被他收了回來,他咬定的人逃不開。
“你真的以為你那個小情人是什麼好人嗎,我告訴你,他想要的是——”
曾經各大商業報紙上風光的前段總消失了,現在呈現在餘弦眼前的,隻是一個被掏空了權力的、歇斯底裡的中年男人。
而他的繼承者,強大,狠厲,而且目的明确。
餘弦:什麼?小情人?我嗎?
這個時候,幾個保镖沖了進來,壓制住了想要沖上前的段午征。
餘弦認出,其中一個是那個格鬥冠軍。
段永晝微笑着走到段午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低聲說:“我為您準備了遊輪旅行,父親,好好享受。”
他的眼裡隻有冰冷。
沒有愛意,沒有恨意,什麼也沒有。
隻有聽到對方輕蔑地提到餘弦的時候,驟然變沉的神情。
他是一個目标明确的野心家。
這一部分的段永晝,餘弦看不到,也和餘弦說實在的沒什麼關系。
這就是原本的段永晝。
他原本學不會溫柔。
段永晝走向門口,推開不知何時再閉上的厚重木門。
下一秒,場景猛然變化,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裡坐着神色各異的大股東和管理者,而段永晝坐到了最中心的位置上。
會議室的光線明亮,落地窗外可以俯瞰到這座城市的中心,這幢大樓裡的一切都在依照某種社會秩序運轉,它整潔、缜密、嚴厲,而且顯得有些做作。但無論如何,年輕的段永晝都在這個秩序的最頂端。
權威已經立起,秩序已經敲定。
沒有人會再說一個“不”字。
那個餘弦看不到也沒興趣探究的段永晝,那個完整的段永晝。沒有人知道當他折返回去,随着餘弦躍入那片血海的時候,究竟犧牲了多少,又是下定了多大的決心。
又或許那一刻他真的什麼也沒想。
隻是“愛人”這個詞,被他毫不猶豫地貫徹了一輩子。
所有的心思缜密、社會秩序,随着他那一躍,化為灰燼,隻剩獸性。
“不是你要我穿這套的嗎?怎麼,不喜歡?”
段永晝的輕笑,再次把餘弦在夢中的注意力拉回到一個全新的場景。
高層,總統套房,紅酒,全景落地窗。
段永晝的頭上頂着毛茸茸的兔耳朵,說實在的和他那張英俊而且爺們的臉實在不搭,但因為整張臉實在太帥,就多了幾分頗有攻擊性的性感。
皮革在暖色燈光下泛着奇特的光。
除了餘弦之外的其他所有人,看到段總這副打扮,都隻會害怕得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縫上,再哇哇大叫着哐一聲撞牆上,總之就是什麼也沒看到。
但餘弦,他不知好歹。
他不僅看段永晝這種打扮,還看段永晝那種打扮,甚至換着花樣給段永晝打扮。
沒人知道在酒店大堂穿着西裝、牽着餘弦的手的段總,現在是這個樣子。
“我都這樣穿了,寶貝,你叫我一聲哥哥好不好,叫我一聲哥哥,我什麼都給你……”
段永晝頭上頂着的兔耳朵毛茸茸的,随着他的動作往下晃。
雖然這身打扮,但段永晝的氣勢是一點沒少,反而更增添了幾分強勢的味道。
但餘弦,他死犟。
段永晝左哄又哄,他就是不叫這聲哥哥給段永晝聽。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犟什麼,就連段永晝都搞不明白。
可能餘弦自己都不知道。
犟種是不需要理由的。
等地面上的玫瑰花瓣都踩散了幾遍,浴池的水溫熱了又涼,餘弦才在段永晝耳邊開口——
當然,這隻是餘弦的夢。
他壓根不記得他自己說了啥。
他隻看到段永晝同樣震驚地瞪大眼睛,餘弦醒了。
餘弦:“……”
他到底喊了啥,段永晝反應這麼大?
不過沒一會兒他就把這事兒忘了,洗漱之後,也到了下午該出門的時間。
系統提醒着他出門找線索。
那就找吧。
反正整個世界全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