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餘點點頭,“家裡沒火柴了,我去供銷社買盒火柴。”
大娘們不會覺得江餘都吃不起飯了,還有錢買火柴有什麼不對。
一盒火柴隻需要兩分錢,一斤粗糧就要九分錢,還需要糧票,糧票隻有城裡人才有,鄉下人是沒有糧票的,就算有錢有糧票,糧站裡也沒有糧食賣給你,鄉下人很難用錢買到糧食。
驢車搖搖晃晃半個多小時後,終于到了縣城,驢車停在供銷社門口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趕車的李大爺道:“一個小時後還在這個地方集合,來晚了可不等的啊!”
大娘們應下之後就往供銷社裡擠,大家都知道這幾日供銷社來物資了,周圍大隊的人都在這幾日來買東西,不大的縣城供銷社裡人擠人。
江餘也随大流擠進了供銷社,她得先了解一下供銷社裡的布料的價格,她身子瘦小靈活,在人群中像一條滑溜的魚一樣,很快就擠到了買布料的櫃台前,這個櫃台前的人特别多,大娘大姐們手裡抓着錢和票據争着送到售貨員面前,這個喊着要十二尺,那個喊着要十三尺,好像布料不要錢一樣。
看了一會兒,大概了解了各種布料的價格,她又擠着出了供銷社,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得抓緊時間把花布給出了。
江餘對縣城很陌生,更不知道黑市在什麼地方,她找人打聽了罐頭廠家屬院的位置,縣裡最大的廠子是罐頭廠,罐頭廠的工人多,肯定有人能買得起她的花布料。
走到偏僻處,江餘從衣服裡掏出了用舊衣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布料,她的身子瘦,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空蕩蕩的,她把布料綁在腰上,誰也看不出來。
江餘用一塊破布把自己的腦袋包起來,把臉擋住一大半,隻留出一雙眼睛,就抱着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布料往罐頭廠家屬院走去。
六月的天氣挺熱的,包裹的這麼嚴實,實在是難為她了,幹着投機倒把這種有風險的事,不做一點遮掩也不行。
一路上,她碰到不少人,碰到看起來能吃飽,家裡條件不錯的人,江餘就會不小心露出被花布的一角給他們看,她也不主動開口,有想法的人自己就會主動問的。
江餘找的多數是老太太或者小媳婦,看起來體力不行的,不然要是有人想黑吃黑,搶了她的布料說她是投機倒把,拉她去見公安,那她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惜,大家即使對江餘手中的花布有興趣,也沒有和她搭話,也許是她這個樣子不像是幹投機倒把的,大家也沒往那個方向去想。
“小姑娘,你這布料有多的嗎?能不能給我勻幾尺?”
一個穿着的确良襯衫,騎着自行車的短發女人叫住了江餘。
江餘看了她一眼,猶豫着沒有開口,那女人見江餘沒說話也沒走,知道有戲,便接着說:“我家裡有人半個月後要結婚,想買一塊顔色鮮亮的料子做身新衣裳,聽說供銷社新來了一批布料,我去晚了一會兒就沒搶到,小姑娘,我看你手裡的布料挺多的,不如你換幾尺給我吧,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江餘在供銷社的時候,親眼看着最後一塊顔色鮮豔的布料被人買走,這人應該沒說謊,她考慮了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