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損俱損,晟陽公主同梁國公府沾親帶故,自然不想任其凋零。
知曉了慕青的意思,晟陽公主心下放松,再說話時,便随意了幾分。
閑聊了幾句,話頭又轉到了慕青這兒。
“回京這麼久了,還沒見過你那驸馬。”
“姑姑想見?”慕青挑眉,想到晟陽公主那數不清的面首,突然來了興緻。
她招手吩咐冬兒:“去把驸馬帶來。”
“哎!等等……”
晟陽公主話未說完,冬兒已經轉身消失在院外。
她隻好作罷,呷了兩口茶水,壓住面上的紅,溫言道:“姑姑不是這個意思。”
晟陽公主觀察着慕青的神色,見她并無惱怒之意,才尴尬的咳了一聲,解釋道:“青青,你現下風華正盛,難道沒有些别的想法?”
慕青看着她神神秘秘的笑,心頭大概明白是什麼意思,卻故作疑惑道:“姑姑指的是什麼?”
晟陽公主掩唇一笑:“待尋個好機會,姑姑帶你瞧瞧。”
正說着,冬兒回來了。
“公主,驸馬來了。”
“進來吧。”
春夏的天氣,衛連城自院外走進來,那場景瞧着卻有種蕭瑟孤涼之感。
他穿着青色的長袍,人比之前還瘦了許多,遠遠瞧着,仿佛隻有一把嶙峋的骨頭架子在行走。
晟陽公主看了兩眼,看不清楚臉,但看那身姿,不由撇嘴:“太瘦了,看着就沒有興緻。”
慕青不語,等衛連城走到跟前,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擡起頭給姑姑瞧瞧。”
衛連城似乎驚訝遲疑了一瞬,但在此時頂撞慕青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于是他順從的擡起頭。
清赢珠玉,溫潤有禮。
風度翩翩的公子,到底出身皇室,帶着不可亵玩的清高傲骨,偏又隐去犀利,将自己僞裝成無害的書生模樣。
晟陽公主眼前一亮,她府中雖有各色美人,但唯獨缺了這一款。
不過她心下知道,慕青不可能把她這驸馬送到自己府上,這般模樣,多半隻是想折辱他一番罷了。
何況即使慕青送了,她也是萬萬不敢收的。
于是她笑着配合慕青:“驸馬當真好風姿,好顔色!”
“姑姑喜歡?”慕青換了個姿勢,舒适的靠在座椅上,“我稍後遣人送到你府上。”
晟陽公主滿臉尴尬,往日隻有她戲弄别人的份兒,如今自己竟也成了這對“夫妻”争端中的戲角兒,不由為自己鞠一把辛酸淚!
晟陽公主又随着調笑了幾句,她久經風月場合,說話頗為露骨,衛連城哪怕極力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下意識的反應卻是騙不得人的。
眼見着衛驸馬要惱了,晟陽公主尋了個借口告辭,趕緊起身溜之大吉。
留下相對兩相惡的兩人。
慕青心情頗好,見到衛連城,也沒有了之前劍拔弩張的緊張。
衛連城在京中的勢力被清除,至少三年内他翻不出什麼風浪。
沒有什麼比看到昔日對手淪為階下囚更令人心情愉悅。哪怕慕青,也稍緩五年來緊繃的神經。
慕青瞧着衛連城,眼角眉梢是壓不住的開懷,她語氣略帶威脅:“晟陽姑姑很喜歡你,你說,我把你送到姑姑那裡伺候怎麼樣?”
衛連城嘴角抽蓄:“不怎麼樣,不想去。”
“那可由不得你。”慕青無不惡意。
衛連城突然想起在西蒼國時,似曾相識有這樣的一幕,隻不過他們角色颠倒罷了。
衛連城傷勢将将痊愈,再受不起絲毫折騰,因此他果斷将某些危險的念頭掐斷。
慕青還想說什麼,卻見晏秋從院外走來,于是她興緻缺缺的揮揮手,令人将衛連城帶走。
衛連城驚訝不解的轉身,這次就這樣放過他了?
不該這樣,慕青怎麼能放過他呢?
她應該折磨他,每見他一次,都要把最殘忍的手段施展在他身上。
這樣她心裡的刺才會越變越尖銳,再也拔不出來。
才會一步步加深無盡夢魇,同他一樣站在黑暗的深淵裡。
晏秋!
是他!
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侍衛,慕青早就和他變成同類人了。
衛連城看着錯肩而過的身影,眼中迸出如毒針般鋒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