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臉上挂了淡淡的笑。
他擡眸望着縱尚:“大人說人證物證俱在,那我們便從人證物證說起。”
縱尚不言,聽北寰言說。
“敢問大人,人證在哪裡?”北寰言問。
縱尚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領班衙役,那衙役上前一步,抱拳說:“小人就是人證。”
北寰言側目看了他一眼,問:“你看見我殺人了?亦或者,你看見我們殺人了?”
領班衙役愣了一下,立即回道:“當時屋裡沒有旁人,地上有屍體,隻有你們兩人在裡面,不是你們殺的還能是誰?”
北寰言轉過身,看向領班衙役,語氣變得重了些:“我問你的是,你看見我們動手殺人了?”
北寰言隻是加重了說話語氣,就讓人感覺他周身展開了一層冰寒的氣場。
那氣場壓着領班衙役,讓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北寰言又掃了一眼周圍衙役:“你們看見我們動手殺人了?”
衙役們皆是後退一步,紛紛搖頭。
北寰言又轉身看向縱尚:“既然沒有人看見我們動手,何來人證?”
縱尚道:“即便是沒看見你們動手殺人,也不能說明你們沒殺人。”
北寰言輕笑:“好,這有疑問,我們先按下不說。我們再來說說物證。敢問大人,我們是用什麼殺的人?”
縱尚又看向那領班衙役。
領班衙役立即拿出一個用手絹包好的匕首,呈上去,道:“這是我們在現場發現的兇器。”
縱尚把手絹打開,看見裡面有一把大約一個巴掌長的雙刃匕首。
那匕首小巧,很适合他們這種手腳纖細的少年人拿。
“這物證你有什麼話說?”縱尚問。
北寰言道:“我要求驗屍。”
合乎情理。
縱尚給領班衙役一個眼神,他們立即去把那女子屍首擡了上來。
北寰言繞着女屍走了一圈,問:“仵作何在?”
一個胡子花白,腰都直不起來,衣着簡樸的老漢上前躬身道:“我就是驗屍的仵作。”
北寰言作揖一禮:“請您把驗屍的結果告訴刺史大人罷。”
那仵作轉向縱尚,道:“這女子身高約六尺六,年紀約是二十歲左右。緻命傷是脖子上的這道傷口,直接割破氣管,流血過多而死。這傷口深越一寸,使用利器者是從右往左下手。慣用右手。”
北寰言問:“您辨得出殺人的兇器應該是什麼樣的嗎?”
仵作盯着傷口看了一會,道:“看傷口,這兇器應該是一把比較鋒利的東西。刀、劍、匕首一類的。”
北寰言點頭。
縱尚望着北寰言,拎着手裡的匕首:“你還有什麼話說?”
北寰言擡眸:“仵作說得都對,這人的死法、兇器都如這位老漢所言。”
縱尚剛要拿驚堂木,北寰言話鋒一轉:“可,身高不對。”
縱尚一臉疑惑。
北寰言望着縱尚:“大人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他望着縱尚的眼神裡帶着一點探究的意味。
縱尚眼眸微眯,為求謹慎,從堂上走下來,親自勘察女屍屍身。
他看見這女屍屍身脖頸處的傷痕,傷痕右側深而寬,左側的傷痕,淺而窄,并且左側的傷痕收口處稍稍往上傾斜。
頓時心中一驚,明白過來北寰言說的身高不對的意思。
這兩個少年個子都不高,幾乎跟這個女子一般高。
若是他們倆這個身高動手,最後脖頸處的傷痕收手處應該稍稍向下。
因為他們幾乎跟這個女子一樣高,若是他們倆幹的,那麼動作收尾的時候,手會不自覺地往下墜。所以收口應該是向下不應該是向上。
若是這傷口收口向上,隻能說明,殺這女子的人,個子比這個女子高。
縱尚看明白北寰言的意思,不由得眉宇緊蹙。
北寰言見縱尚已經明白,又道:“而且殺這女子的兇器,應該是一把長劍或者是長刀。匕首是不可能割出這麼深的口子的。刺史大人不信,我可以讓淩信演示下。”
說完北寰言看向了淩信,淩信走到案牍前,拿起那把匕首,回身就往回避的牌匾割去。隻見牌匾上立即出現一道劃痕。
淩信割完第一刀,又走到那個衙役身邊:“借你刀一用。”
還沒等那人反應,淩信就抽出那人别在腰間的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白光,“咔嚓”一聲之後,又把刀送回了刀鞘。
這一瞬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都沒見到淩信是怎麼出招的,那牌匾上就多了一道刀痕。
北寰言讓人把那回避的牌匾摘下來看。
果然用匕首劃出來的印迹比用刀劃出來的印迹要淺很多。而且淩信這個身高,出手收招的時候,兩道痕迹收手的時候皆是往下墜。
北寰言雙手攏在衣袖裡解釋:“匕首刀刃短淺,不容易用力。長武器,比如長刀長劍,容易用力。所以我說這女屍脖頸上這麼深的口子,并不是匕首造成的。”
北寰言解釋完,看向縱尚:“現在刺史大人還要說,這女子是我們殺的嗎?”
縱尚無話可說。
北寰言道:“沒有人看見我們動手,這在現場撿到的匕首也不是殺這女子的兇器。明顯是有人想把這事栽贓到我們身上。”
縱尚聽着北寰言的話,緩步走回堂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