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雀走之前留了兩匹馬給北寰言,北寰言認得那馬,是帝君點他為狀元的時候賞賜的一匹通體雪白的寶馬,隻在眉心有一點黑。
淩信的馬則是他十二歲中了武狀元之後,帝君賞給他的。這馬與北寰言的馬完全相反。通體黑色,眉心有一點白。
北寰言出門,翻身上馬,一甩馬鞭,馬就小跑起來。
淩信騎馬跟在後面。
兩人剛走,縱尚立即喚來長史道:“你快去派人通知南境五州同僚以及裴節度使,就說陛下派來巡察使,巡查南境一切事物,讓他們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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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信跟在北寰言後面,道:“你現在去雛鳳樓有什麼用?都一晚上了,該沒得都沒了。”
北寰言隻說:“去看看。”
他特地給了沁春城這些狗急跳牆的人一晚上的時間,就是要看看這些人是怎麼動作的。
雛鳳樓,隻是一個開始。
他們動作越多,事就越好查。
北寰言驅馬,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西街的雛鳳樓。
還沒接近雛鳳樓,就看見雛鳳樓隔壁院子還有人救火。
他坐在馬上,看得清楚,這院子占地面積極廣,被燒得渣都不剩。
淩信勒馬,睜大了眼睛,一聲驚呼:“難怪早上那麼大動靜,原來是燒了這麼大一片院子。北寰舞可以啊!”
北寰言隻是掃了一眼,眉峰便緩緩蹙在一起:“這不是小舞幹的。這地方院子與院子之間隔了那麼遠,即便是燒,也隻能燒一棟,怎麼可能全燒了?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
北寰言下馬,想要進去看看。
黃海一群人沒馬,隻能靠跑的。
等他們氣喘籲籲地跟上北寰言的腳步,才看見北寰言立在中街,看雛鳳樓邊上這座已經燒毀的宅子。
黃海喘了幾口氣,湊到北寰言道:“這不是早上有人報案,說有人故意縱火的地方嗎?”
北寰言睨了黃海一眼:“故意縱火?”
黃海點點頭解釋:“昨天晚上是中元節,就連更夫都不出來打更了。這地方燒起來根本沒人看見。這地方是今晨大約寅時的時候起的火,報案人說的。等水龍隊來的時候,這院子裡外都燒得不成樣子了。報案人還說,她親眼看見縱火的人是一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十四五歲的樣子。”
北寰言眉眼微動:“報案的人現在何處?”
黃海說:“登記完就走了。人……”
他沒見到,連忙讓王五回去拿案底。
王五剛跑到地方,氣都沒喘勻,又要跑回去拿案冊,當即死的心都有。
他敢怒不敢言,轉身往回跑。
北寰言見周圍有許多看熱鬧圍觀的百姓,對黃海道:“讓衙役們把這個地方圈起來,不許人進。”
黃海得令,立即帶着衙役們驅趕圍觀的百姓。
北寰言負手而立,望了好一會兒,要進這宅院。
在一邊指揮滅火的水龍隊隊長連忙把北寰言攔住:“這位小公子,現在可進不得!”
北寰言看了他一眼。
那隊長指着燒黑的門楣:“裡面火還沒完全撲滅,木質的屋子燒過以後脆得很,小公子現在進去很危險。這火場最少要等兩三天,才能進去呢。”
北寰言點頭。
這宅子進不去……
他四下看了一圈,目光鎖定在昨晚出了命案的雛鳳樓,隻是片刻猶豫,他便擡腳往雛鳳樓方向走去。
白日裡看雛鳳樓,沒有了旁邊那院落裡十幾座燒毀的房屋作為襯托,它竟是孤零零地立在護城河邊上。
北寰言眸光微沉,直直往雛鳳樓走去。
黃海見北寰言要去雛鳳樓,連忙跟上介紹:“公子這樓晚上才開!”
北寰言邊走邊問:“昨晚是誰去府衙報案說這雛鳳樓裡有命案的?”
黃海努力回想:“一個長相平平的年輕人,沒什麼記憶點,他來隻說雛鳳樓有人殺人了,報了案就跑了,也沒來得及留案底。縱大人是個好官啊,那人雖然沒留案底,卻也讓我們去雛鳳樓裡看看。”
“這麼巧,”北寰言睨着他,言語間透着一絲不易察覺地涼意,“你們這些人一個都沒走,全都在府衙裡?”
黃海在府衙辦差這麼多年,能聽出來北寰言話裡話外的意思,連忙跟上去解釋:“小公子有所不知,當日我們刺史大人家大公子的兒子滿月酒,順道就在府衙裡擺了一桌,說是沾沾喜氣,就把我們所有人留下吃酒了。”
北寰言側目不言。
三人很快就走到雛鳳樓前。
黃海上前去叫門。
淩信靠向北寰言,看似無所事事地張望,實則借着張望的樣子在北寰言耳邊低聲冷哼:“真是奇了巧了。早不請晚不請,偏偏在我們進雛鳳樓的時候留人請客。”
北寰言眼睛盯着黃海敲門,嗯了一聲,低聲回道:“是早有預謀。想請這幫人吃酒的理由多得很。隻是我沒想到,把他們留下的,竟然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