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這宅子占地面積極廣,依山而建,泊湖而居。
恐怕那山裡,那湖下都有道路。
而這些看在時均白眼裡與家宅風水布局不相符的地方,多半都是可以觸發的機括。
住在這裡确實很安全。
這宅子雖然沒有按照規制建造,但裡面風景獨好。
紅木搭建的長廊蜿蜒而去,消失在葳蕤林木之後。這院子走到哪裡都有樹蔭遮蔽,涼風穿堂。
樓宇殿閣全都藏在林木之後,看不到全貌。隻看見黑檐白牆。
再往遠處看,春亭靜立,水光斑斓。
腳下白石闆鋪的道路兩側種有大量的紅色鬼魅鸢,這是暮雲峰上鬼門淵一脈培養出來的幻花。香氣淡純,跟鬼門淵獨門粉末搭配便可以使聞到這香味的人制幻。
這宅子面上建得純雅,實則步步機關。
白日裡有人,這宅子裡的所有機括觸發全部停止。可一到夜晚,打開機括觸發的總閘。這院子便是有去無回的人間地獄。
平安帶着北寰舞時均白走過一道小門,上了一座小石橋,上到了湖水上的九曲回廊,繼續往院子深處走。
南境氣候溫和,即便是已經入了秋,依然感受不到涼意。回廊邊小石島上有花枝盤伸進回廊。
時均白推枝低頭,粉色花瓣落了他一身,惹了些許年少風流在身上。
北寰舞走兩步覺得廊邊白色芍藥開得正好,順手折走一隻,插在鬓發裡,嬌豔美麗藏都藏不住。
再轉過一道彎,就看見了一間屋子。
有一老者在往屋裡端飯菜。
看見平安來,立即駐足。
再往後看,看見北寰舞,驚得連忙快跑兩步把盤子端進屋裡,又出來。
“二小姐!”那老者看見北寰舞眼睛裡含淚。
北寰舞笑得更花兒一樣豔麗:“平伯。”
她跑過去,抱着平伯高興地跳了幾下。
平伯發覺北寰舞身後還跟着一個少年,連忙讓北寰舞起來,問:“這位公子是……”
“時均白。”時均白先欠身一禮,“家父,時休。”
“哦,是時家大公子。”平伯連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快進來用飯罷,這個點了還沒用飯,餓了吧!你們幾個啊,都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千萬不能餓肚子。”
平伯招呼三個人一起進去用飯。
這府邸住得人不少,打理花草,維護機括,打掃漿洗,幹雜活的人湊在一起用飯也有五六十口人。
平伯把北寰舞時均白帶進膳廳介紹一番,所有人都起來行禮。
北寰舞連忙擺手:“快坐下用飯吧,我沒那麼多規矩。我就是暫且在院子裡住一段時間。”
平伯收了一張桌子出來,讓他們先坐下吃飯。立即有人端來幾盤菜,一盆子米飯。
平伯略帶歉意對時均白道:“時公子,今日先将就一下。”
時均白倒是不在意:“沒事平伯,我平日裡跟師叔在山上,也是粗茶淡飯。”
“那就好。”
平伯笑盈盈地要給他們盛飯,時均白連忙起身接過來:“我來吧,平伯。”
平伯把木鏟給時均白,看着他俊俏的模樣,忍不住想跟他閑話:“時公子今年有十六歲了吧?”
時均白點頭,把盛好的飯遞給平伯:“是。早就滿十六了。”
平伯笑着接過來道:“我聽說你父親準備給你議親了。”
時均白愣了一下:“我,不曾聽說。”
不知道為什麼,白均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北寰舞。他一眼就看見挂在北寰舞脖子上,隐隐透出來的紅繩。
北寰舞正在逗平安,逼他吃青椒,完全沒聽平伯在說什麼。
平伯見他看北寰舞,轉開話頭:“小舞。”
“啊?”北寰舞手上忙着按平安。
“大公子怎麼沒跟你一起?”平伯問。
北寰舞轉頭看向平伯的一瞬間,平安終于得了機會,抱起碗就跑。
“哎!”北寰舞眼睜睜地看着平安跑到别的桌子上吃飯,不免有些不高興,她鼓着嘴,“我哥啊,他住在官驿,不住這裡。”
“大公子為什麼住官驿了?”
平伯不解,明明府裡條件要比驿館好上許多。
北寰舞解釋道:“我們這次來沁春城是奉了陛下密旨。他一出城就被人盯上了。他住在這裡恐怕每天院子裡都要死十幾号人。”
平伯點點頭,知道這事不是他應該繼續往下問的了。
北寰舞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帶着撒嬌的小表情:“平伯,幫我們安排兩屋子吧,我跟師兄暫且在這裡住下。”
“好好,我現在就去安排。”
平伯說罷便去隔壁桌子上喊人,去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