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雀颔首:“我這就去。”
北寰舞換回了女裝,坐在中堂的椅子上擦頭發。
淩信的頭發最短,幹得最快。
他安靜盤腿坐在椅子上。
屋裡氣氛很是靜默,所有人都望着時均白。
時均白臉色不好,站在窗邊看着外面如瀑風雨,神思憂慮。
帶人下地道驗證了這密道是地下神道開始,他心情就沒好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叔叔,那個和藹可親教自己奇門遁甲,沒事就會逗自己玩,抱着他帶他買糖葫蘆的人,竟然會與其山勾結,意圖謀反。
時靈想活。
他的小叔叔想活!
因為想活,所以做出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愚蠢……
愚蠢!
這麼聰明的人竟然也有做糊塗事的時候!
時均白越想越氣,一拳打在窗棂上,骨節處立即見了血。
北寰言走到時均白身邊,低聲道:“那地下神道還有許多事,還有待查驗……你小叔叔的事未必沒有轉機。我朝以寬厚仁慈治理天下,殉葬這事本就與國本相違背,若是跟陛下提,一定會被廢除。隻是你……”
“我知道,這事關鍵在家族。”時均白道,“父親性子弱,許多事,都是家族耆老做決定。小叔叔的事,是家族定下的規矩,即便是陛下寬宏大量赦免了我小叔叔,家族耆老為了一族的榮譽也不會輕饒了他。”
“你小叔叔的事到底還是要靠你,”北寰言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陛下那邊我會盡力,但你要清楚,什麼事隻要跟我扯上關系,必定是九死一生。”
時均白深吸一口氣,心中了然:“多謝。”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這一夜時間過得太快,天就要亮了。
天亮以後北寰言還有府衙的事需要處理。
北寰舞起身把頭發甩到身後,起身走到兩人身後:“說完私事,來說說公事吧?其山準備謀反這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北寰言回身,蹙眉:“我隻有一事不明。”
北寰舞一聽就知道他疑惑在哪。
她道:“軍隊?”
“是啊,他欲謀反,軍隊從哪裡來?”北寰言目光落在一側矮幾一角,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丢了的名冊上面,肯定有武官的名字。”北寰舞冷冷道,“這裡是南境,南境軍裡能找出一堆不服管的南澤舊部。”
北寰舞雖然這些時日在甯府養傷,但她有藏息閣的探子給她消息,她對北寰言這邊查案進度了如指掌。
案子查到這裡,似乎把最開始的那個原因連上了——南澤王。
但眼下,其山意圖謀反的事暴露出來,似乎跟南澤王扯不上關系。
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山是他們父親,許安歸的舊部。
這事如果牽扯謀反,也是牽扯安王府。
怎麼可能牽扯到南澤王呢?
北寰言與北寰舞雙雙沉默,似乎他們調查的線索裡還漏了什麼。
如果所有的事情就到其山這裡就終結,那北寰言回許都,就無法交差。
甚至安王府都會很危險。
北寰言與北寰舞誰都沒想到這件事最後竟然結案在這。這局竟然陷入了僵持,他們誰都想不到要如何解。
北寰言看了看窗外天色,道:“都忙了一宿沒休息,你們先去休息。這事我想想。”
北寰舞點點頭,事太多,需要慢慢捋,眼下着急也不可能有辦法。
她困得很,便與時均白一起,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
北寰言寬衣,上床躺着。
閉目養神。
其山……其山……
現在所有的問題都出在其山這裡。
他收了那麼多宅子,建造地下神道,如果不是為了給軍隊攻打沁春城做準備,還有什麼事能讓他如此大動幹戈?
那名冊上,肯定有南境武官的名字。
若是他有那名冊就可以把那些武官拿回來一一審問,可偏偏名冊丢了。
他查過其山府上的賬本,開支基本都有名目。
并沒有建造地下神道的确切罪證。
這建造地下神道的證據,還要從别處找……
北寰言輕歎了一口氣,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