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妃隻是稍稍點了幾滴眼淚,就收了哭聲。
蕭皇後一臉溫和望着三個皇子,道:“三位皇子先跟着侍女們下去歇息罷。我聽說今日臨太傅布置了一篇策論需要皇子們辯。功課繁重,方才又受了驚吓,歇好了,便要把功課趕出來才是。”
三個皇子一聽策論紛紛收了哭喪,自覺地跟母妃告别。
如果明日教不了策論,臨太傅的手上的戒尺比廷杖好不了多少。
整個東陵對于太傅臨允的學識以及教書能力沒有異議,畢竟他手把手教出來了一個十二歲就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
且當今聖上也是臨允的學生。
許景摯少年時期,臨太傅就曾跟皇太祖許淵說過,許景摯有太子之資,隻是年紀太小,主少國疑。
許淵正是聽了臨太傅的建議,這才不得已改立許景摯的三哥許景乾為太子。
而後四龍奪嫡,許景摯不顯山不漏水地勝出,讓所有人不僅畏懼許景摯的手段與心思,更是讓所有人都高看了一眼教出許景摯的臨允。
其實許景摯經曆的四龍奪嫡之戰中,無論是當時永承太子許安澤,還是清王許安桐,亦或者現在歸隐暮雲峰的安王許安歸,都曾是臨允的學生。
若是想要成為太子,首先要得到臨太傅的認可。
這是現在朝堂之上不争的共識。
即便是再舍不得兒子,三妃也是揮手,讓他們先去休息,好好寫明日要交給臨允的策論。
皇子們走後,蕭皇後才斂了一臉溫和,身邊肅穆地盯着殿下的三妃,冷聲道:“你們可知錯?!”
麗妃與祈妃當即給蕭皇後跪下,顫聲道:“臣妾知錯。”
錦妃卻是嚣張跋扈地站着,望着蕭皇後,不屑道:“臣妾不知!”
蕭皇後目光挪向錦妃,不動怒,聲音很是平靜:“錦妃當真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錦妃垂眸不言。
蕭皇後道:“今日三皇子在禦花園,執意要為難北寰言,難道不是錦妃教導無方之過?”
一提到這個錦妃就來氣。
她冷笑一聲,望着蕭皇後道:“難道皇後娘娘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蕭皇後眼眸微眯。
錦妃望着她:“自然是,陛下若希望北寰言是太子,繼承大統,皇後娘娘太後之位也會不保啊?北寰言的親生母親是安王妃,從來也沒有聽說放着自己母親不侍奉,而侍奉别人的道理。且,安王妃以前的身份可是暮雲峰鬼策軍師,她在朝玩弄朝政的時候,恐怕皇後娘娘還不知道在哪裡度日如年呢!”
錦妃這句話暗諷蕭皇後不是安王妃的對手,也暗諷蕭皇後所在蕭家如今朝中無人,落寞兩代,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如日中天的樣子。
蕭皇後聽了這話,蜷在衣袖裡的手緩緩鎖緊,面上卻不露聲色地道:“陛下還在壯年,從未動過立儲的念頭。不知道錦妃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還是說,前朝那些跟北寰言有關的流言蜚語,是從你這裡放出去的?”
錦妃聽了這話當即跟踩了貓尾巴一樣,瞬間炸毛:“皇後娘娘說話可要有證據!我兒是當今陛下的親生兒子,是皇子。他北寰言是個什麼東西,敢與我兒平起平坐?他既然沒了許姓,進了翰林院,那他這輩子就是許家的君下臣。皇子懲罰臣子,何罪之有!?”
蕭皇後望着錦妃:“很明顯,陛下并不認同你的想法。不然今日也不會盛怒要罰三位皇子。若不是我去,現在三位皇子已經受了廷杖,在床上趴着了!”
三妃無話可說,這事确實是她們欠了皇後一個天大的人情。
哪怕嚣張如錦妃這般,也不得不在這件事上賣皇後一個人情。
景雀确實是一個伶俐的。
他與許景摯共進退,把這天大的好處拱手送給了她。
蕭皇後溫聲提點:“不管在你眼裡,北寰雙子是什麼身份,在陛下眼裡,北寰雙子就是他的侄孫。是許家血脈,這是不争的事實。北寰言師承臨允,父母是當年跟陛下争皇位,并且已經争赢的那個人。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現在看重的太子之位,是北寰言不要,你們才有機會争。”
錦妃卻不這麼想。
她冷聲道:“自古成王敗寇,誰坐在這個位置,誰就是勝者……”
“錦妃,”蕭皇後盯着錦妃,眸子陰寒,“我好言相勸,陛下或許喜歡過你。可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我可以忍你一時,絕不會忍你一輩子。你若還是仗着陛下喜歡,恃寵而驕,到時候若是出事,我必不會出面保你。我奉勸你一句,别動北寰雙子,他們倆的心思,不是爾等可以比拟的。”
錦妃怒不可遏盯着蕭皇後。
蕭皇後徐徐道:“你難道就沒想過,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麼會這麼容易就跟三皇子屈服了嗎?他直說是陛下喚他來,即可脫身。可他偏偏瞞了半手,立即讓你們與三位皇子脫一層皮。如果你們連他這半手都參不透,還有什麼資格跟他一較高下?還不快收起你們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心思,好好思過?”
錦妃蹙眉。
蕭皇後說得沒錯。
以他心智,想要化解這場尴尬易如反掌,可他不僅沒反抗,還推波助瀾。
蕭皇後又道:“這事是由三皇子起,可他隻針對北寰言一人,為什麼最後連北寰舞也牽扯進來了,錦妃你沒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