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雀擡眸,輕笑:“皇後娘娘若是真想感謝,也應該感謝陛下。娘娘好好教導三位皇子,陛下必會感念娘娘恩情。禦前離不開人,我便告退了。”
蕭皇後點頭:“好。”
景雀轉身帶人走了。
蕭皇後盯着鹹甯殿的門,好久都沒出聲。
鳳座後踱步出來一個内官,站在蕭皇後身後,道:“奴說過了,景雀這人娘娘是不可能用這些世俗的東西買通的。”
蕭皇後側目,揉了揉太陽穴:“我總要試試。如今這後宮裡,誰都沒有那位景内官得寵。若他不是個男子,陛下哪舍得讓他隻住在承恩殿啊?很該住在我鹹甯殿才是。哪有一個内官跟他一樣,陛下許了他自己的字為姓,還許他除了禦前,都可以用‘我’自稱。内官做到景雀那份上,就不是奴婢了。”
那内官過來,接過蕭皇後的手,替她揉着太陽穴:“娘娘這是妄自菲薄。陛下一個月總還來鹹甯殿兩三次。每次都在娘娘宮中休息。論後宮,哪個有娘娘這般福氣。隻要陛下看重,娘娘來日方長。”
“白成,這些年你在我身邊出謀劃策,也算是盡心盡力。為何我要提你當鹹甯宮大總管,你總是不許?”蕭皇後睨着身邊這名名喚白成的内官,百思不得其解。
白成收手,跪下,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娘娘看重奴,奴何敢再做他想,隻是想着在鹹甯殿,做好分内之事。至于其他,奴一概不想。”
“起來,”蕭皇後蹙眉,“每次說到這,你都是這幅模樣,不要便罷了。”
“是。”白成起身。
“這個點,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該下課了,你去接他們罷。”蕭皇後睨着白成,“不要讓三妃跟他們有接觸。免得給我惹事。”
白成颔首,立即帶人去接三位皇子。
春藍見白成走了,站到蕭皇後身邊,繼續替蕭皇後揉着太陽穴。
“春藍,”蕭皇後手撐着臉,閉目養神,“你說白成這人圖什麼呢?”
春藍輕聲回道:“在這皇宮裡,有本事的人,都有所圖。金錢、地位、權力,不過其三。”
蕭皇後道:“白成這人,似乎隻要錢啊……”
春藍手上加了些力:“主子若是看不清這人,不動便可。他若有所圖,一定會有蛛絲馬迹可尋。”
蕭皇後不再說話。
*
臨府裡,北寰雙子病着,臨允想去看看兩孩子病情,被流風流雲攔在了蔚兮堂外。
淩信從堂裡出來,讓臨太傅回去好生歇着,不要到處亂跑,免得不小心被傳染了,他一個人要照顧三個。
時均白也想去看北寰言,沒想到北寰言這幾日身上竟然發了熱,躺在床上有氣無力,隻能渾渾噩噩睡着。
淩信氣得每次給北寰言端藥來,都要訓他一頓。
北寰言知道自己給淩信添麻煩了,不敢知聲,隻能小心翼翼地吃藥,再把藥碗小心翼翼地遞回去,說一聲:“對不住,辛苦你了。”
每次看北寰言面無血色跟他道歉,他就氣不起來。
這事說到底還是那幾個皇子惹出來的,北寰言隻是将計就計,用了苦肉計,讓他們長記性。
北寰言不喜歡進宮,就是因為知道那些皇子看他不順眼。每次碰見少不得要夾槍帶棒地諷刺一番。
北寰言不是挑事的性子,每每受了委屈,都隻是低頭不言。不頂嘴,也不看他們。
時間長了,皇子以為北寰言好欺負,才有了那日一定要北寰言下跪的事。
回暮雲峰之前,他一直都在躲事。
他不想别人因為他的身份,找到機會攻讦安王府。
可從暮雲峰回來以後,淩信總覺得北寰言變了。
那種改變說不上來,他表面還是那副淡然溫諾的樣子,似乎誰都可以欺負。但他現在看人的目光裡總是帶着一絲幽暗。
那是誰都無法窺見的深淵。
淩信總覺得這雙眸子他見過,想了好久才想明白,這雙眸子跟安王妃一模一樣。
不再任人欺負是好事。
但是第一招就損敵一千自損八百,讓淩信有點受不了。
更何況北寰言跟北寰舞一起染得風寒,北寰舞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生活無礙了。隻有北寰言還躺在床上,全身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