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雖然沒人替南澤王說話,可按照東陵法度,這事必須人證物證齊全才能定案。
南境五州每州皆有地下神道,這是事實。
即便是有地下神道,隻有左敬業認罪,南澤郡主南雪沒有認罪,也不能證明南澤王意圖謀反。畢竟謀反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湊齊。
很快有人就把這件事的矛頭指向正在督建皇陵的時靈。
說這些地下神道與時靈正在修建的皇陵設計如出一轍。這案子牽扯朝廷六部,許景摯把這案子交給刑部審理。
北寰舞看完,放下書冊,閉眼思索——
并不是沒有名單,而是名單被人設計拿走了。
如玉醒了以後就閉口不言,現下壓在藏息閣供養。
南雪是鐵了心要保幕後指使之人,因為她認為,隻要有那個人在,那些被她策反的南澤舊部,跟那人讓東陵覆滅是遲早的事。所以南雪也不會開口說出到底有哪些南澤舊部參與謀反。
“寒叔,”北寰舞睜眼,“哥哥讓你們查的南京軍裡南澤舊部過去幾年的行動軌迹,你們查得如何?”
寒期起輕歎一聲道:“這事,急不來。時間跨度太大,而且是在藏息閣不曾涉足的南澤區域查……”
說到這寒期起很是無奈道:“自從“朝東門”事件翻案之後,原本被迫栖身藏息閣的軍門後裔很多都各謀生路去了。藏息閣的勢力大不如前。調查這些事,有些力不從心,需要給我們一點時間。”
北寰舞點頭,表示理解。
藏息閣是北寰舞的母親帶着“朝東門”事件中被滅門的軍門後裔組建的,他們主要任務是替公子季涼收集邊關戰事。
曾經的藏息閣把大部分活動範圍與精力都放在了北境,現在要他們去南境重新部署,确實需要花費時間。
在信息的廣度上,藏息閣的範圍不如黑市。
不然最開始北寰雙子也不可能被黑市放給藏息閣的消息引去雛鳳樓。
藏息閣這裡調查如履薄冰,眼下最好的解局就是北寰言回朝,把他們知道的一些細節,如實回禀給陛下。
隻要陛下聽了這些查案的細節,就能知道這事有蹊跷。
縱尚給陛下呈的結案陳詞,不會分析得正中病竈。
今日時靈認罪認得蹊跷,一定是有一股勢力拿捏住了時靈的軟肋。
時均白跟着他們來了許都,這不是秘密。
安王府無懈可擊,他們就從安王府身邊的人下手。
北寰舞嗤笑,看來這次對方來勢洶洶,勢在必得。
*
北寰言用了些飯,出去走了一圈,一覺睡到傍晚,再起來的時候精神頭好多了。
淩信熬好藥,淩芷自告奮勇地端藥過來給北寰言喝。
北寰言燒得嗓子疼,不想說話,但是看見淩芷來,還是對她笑了笑,用沙啞的聲音問:“這幾日去找太傅學習了嗎?”
淩芷蹬蹬蹬跑過來,把藥遞給北寰言,小聲說:“言哥哥,你嗓子疼就别說話了。”
北寰言接過來,慢慢吹着藥。
淩芷從随身攜帶的小布袋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床頭凳子上:“言哥哥,這是我做的止疼化瘀的藥丸,裡面加了些薄荷,你嗓子疼就含一顆,會舒服些。”
北寰言一口氣把藥喝下,苦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他倒了一顆小藥丸塞進嘴裡。
淩芷坐在他床邊,可憐巴巴地說:“今日是言哥哥跟舞姐姐的壽辰,我都沒準備禮物給你們……我兜裡沒有錢,問哥哥要,哥哥不給我。外面我也人生地不熟的。”
嘴裡有薄荷,北寰言嗓子舒服了不少。
他拿起淩芷給她的小藥瓶,輕聲道:“我看這藥送得就挺好的。我很喜歡。”
“這又不是什麼稀奇的玩意……”淩芷鼓着嘴,“外面的藥房裡都有的賣。”
北寰言看着淩芷,吟道:“拜義如親,禮輕義重,笑納為幸。”
自從來了臨府,淩芷跟着太傅上課,總是能聽到這樣一段一段的句子。而且每一個句子都有出處,都有自己的故事。
淩芷最喜歡聽太傅講故事了。
“言哥哥,這也是一個故事?”淩芷問。
北寰言點頭:“你明日可以去問太傅其中故事。意思我可以先解釋給你聽,大概就是,雖然是薄禮,但你的心意更重要。”
淩芷跟着臨允也學了幾日知識,她大概明白了一些事。
言哥哥說禮輕情意重,那便是最好的禮物了吧?
淩芷高興地想抱北寰言,可她現在長大了,知道男女大防。
隻能紅着臉,點着頭。
“小芷想要領月錢?”北寰言問。
淩芷問:“什麼是月錢呀?”
北寰言道:“在這許都裡,養在深閨後院的世家女子,每個月都可以一定數額的銀子,買自己想買的東西。比如街上的胭脂水粉這些用的,或者糕點、冰糖葫蘆這些吃的。”
“我可以領月錢嗎?”淩芷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