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跟北寰舞處得跟姐妹一樣,自然沒有下人那些畏上的心理。
北寰言不常來蕊仙殿,每次來,這裡姑娘們都待他格外殷勤。
他有些不習慣,立即站起身要走,走之前讓北寰舞把找枭姨的事放在心上。
“大公子茶都不喝一盞就走了呀?”蕊仙殿裡的姑娘們看着北寰言落荒而逃,抱在一起嬉笑。
*
春日裡午正過之後的陽光是最溫暖的。
北寰舞帶着淩芷坐在往宮裡的馬車裡幾乎昏昏欲睡。
她今日精神不太好。
淩芷給她摸過脈了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
去宮裡一路上淩芷都好奇地趴在車窗上看外面街市。
北寰言也坐在馬車裡,靠着車壁閉目養神。
時均白第一次進宮,跟淩芷心情一樣澎湃,按耐不住。
淩信則是趴在車窗上看着前面馬車淩芷從車窗裡漏出一個小發揪揪。
春光正好,無風侵擾。
宴請擺在後宮嫔妃們喜歡看戲的湖心戲亭子。
從栖鳳門進,隻有内官跟着北寰言一行人。因後宮有大宮宴,所有的女官都被調去宮宴幫忙。
領頭的内官是平日裡跟着北寰言入宮侍奉左右的常謹。
北寰言側頭問常謹:“常内官,景大監現在在何處?”
常謹回道:“回少卿的話,景大監現在禦書房,陪着陛下看折子。等晚上合宮夜宴開始,陛下才會過來。”
北寰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常謹領着人到了湖心戲亭子,北寰言看了一眼,當即覺得不對,靠向北寰舞。
“男女沒有分席。”北寰言低聲道,“你且注意點。”
北寰舞也看了一眼。
确實。
這戲園子已經開唱,湖心周圍的有些亭子裡已經坐了人。
亭子外寬敞的地方,全都是正當妙齡少男少女,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或放風筝,或執筆談詩。身邊都有伺候的内官宮女。
北寰言側頭看向常謹。
常謹伶俐上前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請的都是許都裡的十三歲到十六、七歲還沒婚配、訂婚的世家公子跟姑娘們。”
皇後嫔妃都還沒來,到場都是朝廷大員的夫人。
許多姑娘看見北寰言來,紛紛捂着嘴,聚在一起小聲說笑。
公子們看見北寰舞,也紛紛展開折扇,躲在扇子後面竊竊私語。
北寰言眉宇微蹙,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當做玩物一樣,讓人肆無忌憚欣賞,他選了一處偏亭,一行人跟着他進了亭子。
淩芷也想去放風筝,她即便是進了亭子,眼睛也一直盯着天上風筝。
北寰言見她玩心大,讓常謹去給她找了一隻風筝,讓她自己出去玩。
北寰舞跟北寰言坐在一起,時均白個子高,坐在北寰舞對面,擋住了不少人窺探的視線。
許景摯确實有給北寰舞選夫婿的心思。
所以今日請來的多數都是許都世家子弟和在戰場上立功的小将軍。
所有世家公子都知道北寰舞的身份,也有消息流出,許景摯很快就要冊封北寰舞為長樂郡主。這足以看出許景摯對安王府的重視。
能與安王府攀親,仕途肉眼可見的順遂。
不少世家公子借着跟北寰言讨教詩文,來亭子裡拜見北寰舞。北寰舞眼皮都不擡,連禮都懶得回,一直恹恹地趴在圍欄上看着湖中心上戲。
她給這些世家公子的印象着實不好。不少人來見完,私下議論,這脾氣,娶回去,不得天天供着?
但總有在家族裡不得寵的庶子,想要一飛登天的機會,即便是北寰舞這般無禮,也有人想着回去跟家中長輩說去給皇後娘娘送庚帖。入贅安王府也不要緊,隻要能跟北寰舞結秦晉之好。
來的人絡繹不絕,時均白坐在對面,莫名的煩躁。
世家公子不敢直愣愣地打量北寰舞,可那些戰場上厮殺出來的小将軍,仗着軍功遠遠地就敢一直盯着亭子裡的北寰舞。
還有幾句無法入耳腌臜之言,隐約可聞。
北寰言茗了一口茶,目光看向北寰舞,她興緻不高,完全不給這些世家公子臉面。
意料之中的事。
亭子外面草坪上,淩芷拿着常謹内官給她找來的風筝,在一邊玩兒。
她不會放風筝,隻會拉着跑,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姑娘堆裡。
姑娘們的年紀隻比淩芷大兩三歲。
但看她是從北寰言的亭子裡出來的,看見她紛紛圍過來,跟她搭話。
“小丫頭,你是言公子的婢女?”姑娘們拿着團扇,捂着嘴。
淩芷轉過身,看了看她們,問:“婢女是什麼?”
無論是淩芷居住的暮雲峰神醫谷還是許都臨府的蕊仙殿,沒有奴籍的侍女,淩芷找蕊仙殿裡的侍女,都喊姐姐。
沒人給她灌輸嫡庶尊卑這個理念。
臨太傅隻教她識字,不教她朝廷世家禮數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