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郭學林沒進宮。郭家老狐狸多,陛下怎麼想的他們清楚。這攤渾水,他們也不想蹚。”北寰舞想着坊間流傳的消息,“都說郭學林也是如玉一般的翩翩公子,是少有的能跟哥哥比肩的人。”
時均白心中有一絲不悅。
這人要求他忠誠,自己卻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把木盒放在一邊,一步跨到北寰舞面前,把她堵在臂彎裡,另一手手撐着車壁,低頭給了她無限的壓迫感:“陛下能左右你的心思?”
北寰舞仰頭,盯着時均白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陛下雖然忌憚安王府,卻也沒到害怕的地步。他是九五之尊,做任何決定,不用顧及我的心思。”
“你要去赴宴?”
時均白眼眸低沉,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
看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請帖是皇後内官送來的,我不去也得去。”北寰舞如實回答。
“我是問你,是不是真的想去!”時均白蹙眉。
北寰舞似有似無地點了一下頭:“我想去。”
時均白盯着北寰舞好久,喊了聲:“停車!”
驅車的小厮停了馬車,時均白掀簾跳下馬車,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北寰舞保持着方才仰頭看時均白的樣子,唇線緊抿,怔了好一會兒兒,才正過頭,抱起對面木盒,輕聲道:“走罷。”
時均白這一夜沒回臨府。
他身邊沒人跟着,也沒人知道他去哪了。
*
傍晚北寰言從寺裡回來得早,趕上用晚膳的時間。
再晚點他要見黑市大管事畢公。
臨府管家看見北寰言回來,連忙來跟他說時公子跟北寰舞出去以後,就沒回來。去問北寰舞要不要準備時公子晚膳,北寰舞說不知道。
北寰言蹙眉。
時家在許都沒有宅邸。
時均白不回臨府能去哪?
“流雲。”北寰言側目看向流雲。
流雲抱拳:“公子。”
“去藏息閣找寒掌事,”北寰言目光看向蕊仙殿地方,“讓寒掌事找找師兄去哪了。找到派人跟着,眼下許都不太平,别是出事了。”
“是。”流雲領命去了。
北寰言往蕊仙殿去。
一路上侍女們看見北寰言來,紛紛俯身行禮。
北寰言微微颔首,直奔北寰舞的書房。
北寰舞正在偏殿書房裡跟藏息閣的暗礁交代事。
藏息閣的暗礁看見北寰言來,紛紛欠身抱拳喚了一聲:“大公子。”
北寰舞睨了北寰言一眼,對暗礁們:“就是這樣,你們去罷。”
北寰言作揖,跟暗礁們道别。
暗礁們遁出蕊仙殿,北寰言才轉向北寰舞:“你跟師兄吵架了?”
北寰舞合起桌上的書冊,站起身,往殿外走:“去用膳罷,一會兒畢公該來了。”
北寰言蹙眉,快走兩步,追上北寰舞,拉住她胳膊:“今日朝堂上還在找師兄的錯處,他跟你出去的,你怎麼能讓他自己走了?”
“他自己沒弄明白狀況,想不開,與我何幹?”北寰舞回眸盯着北寰言。
北寰言在外,從來不會把情緒表現特别明顯,但跟北寰舞是個例外。
他在北寰舞面前,有情緒就會毫不掩飾地放在臉上。
“什麼叫做他沒弄清楚狀況?”北寰言問。
北寰舞一副無語的表情,甩開北寰言的手:“我要用利用許思做局,他不理解也就罷了,還跟我甩臉子?!
“我做這些,沒錯,是為了保安王府,可保安王府的前提難道不是要把他時家從這裡面摘出來?
“我做局,還不是為了他?
“他一聽我要去赴宴,宴上有郭學林,他就不高興了。
“他那意思還不夠明顯嗎?在他眼裡我就應該跟許都這些世家女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老實實待在閨閣裡等着嫁人就行了。抛頭露面,那都是不檢點!”
北寰舞越說越氣,轉過身,雙手叉腰,胸口起伏,眼眸微紅。
轉身的一瞬間,眼淚就不争氣的從眼睛裡掉出來。
北寰舞立即擡手去擦,把眼淚溶在鬓角裡。
北寰言走過去,看見北寰舞倔強的不想流淚,可眼眶裡全是晶瑩,心口那個地方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北寰舞吸了一下鼻子,小聲嘀咕:“反正陛下也看不上他。他又這麼不谙朝廷之事……走就走了吧。無所謂。我跟誰定親不是定。”
“别說氣話。”
北寰言從衣袖裡拿出碧色手帕,給北寰舞擦眼淚。
北寰舞别過頭,不讓他擦。
北寰言無奈地把手帕塞進她手裡,讓她自己擦。
北寰言負手低頭想了想,道:“确實,如果他一氣之下離開許都,與他,與你,與我們都好。我讓寒掌事去找人了,找到以後,讓人跟着。他要是想回時家,就讓暗礁暗中保護,送他回去。至于你的婚事……”
北寰舞撇着嘴,拿手帕擦着眼睛。
“你若不想這麼早就訂婚,我們可以去找祖母幫忙。”北寰言望向北寰舞,“就說你去大相國寺求簽,簽上說你不宜早婚,否則會有劫難。最好是放在佛門清修之地,戴發修行幾年,才可化劫。”
北寰舞點點頭:“那也行。我去乾靜庵陪祖母幾年也可以。省的老有人惦記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