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北寰舞輕聲回,“因為我的身份,所以師叔母忌憚。”
時均白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他也是下山跟着北寰言一起知曉沁春城一案的内情才開始明白人世險惡。現在的他比剛下山的時候通一些人情世故,但是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一夜,北寰舞沒怎麼睡,一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着事。
時均白也睡不着。
這是他長大以來第一次面對自己的家族。
他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但他知道一定是血雨腥風。
*
北寰舞跟着時均白離開許都一路向西到邱州,北寰言則是在大理寺等着藏息閣給他調查工部左侍郎最近門客。
等消息的這幾日,北寰言一直在看郭學林給他翻出來的工部冊子。
這幾本冊子上面賬目都有賬可查,跟戶部調來的卷宗也對得上。
賬簿面上做得沒有任何問題。
賬簿對得上,那就是具體做事的時候,巧立了一個名目蒙混過關?
正想着,大理寺正懷原拿着卷宗從北寰言面前走過,一臉愁容。
他路過北寰言的時候,北寰言擡眸看了他一眼,見他蹙眉想事,似乎沒心思顧旁的。
北寰言垂眸,卻又發覺桌子前面的光被人擋住了。
懷原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盯着北寰言看。
北寰言一臉疑惑,望着懷原。
懷原小心翼翼,似是試探喚道:“言少卿。”
北寰言眼眸微睜,望着他:“寺正有事?”
懷原臉上挂着笑,低下頭,問:“言少卿在忙嗎?”
北寰言目光落在懷原手上的卷宗上,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聲問:“懷寺正是手上的案子遇到了什麼難處?”
懷原一看北寰言這麼上道,立即湊得更近了些,把手上卷宗遞給北寰言道:“你看看,這案子,好生奇怪。”
北寰言接過來,細細翻查一翻,道:“這是我那時剛進大理寺的時候,您手上的案子?”
懷原點頭,道:“是啊,這是最近名動許都的豬妖案。昨晚上又死了一個……”
北寰言眉宇微蹙,這案子是京兆府辦不了轉到大理寺的,轉交過來有一段時間了。
之所以說是豬妖犯案,是因為有人看見殺人兇手的是一隻豬頭人身的妖怪。
轉過來的時候,豬妖案死了三個人。
現在這豬妖已經殺了十餘人,屬于重大案件。
北寰言在查各部賬戶的時候,這案子依然沒有查清楚,反而死的人越來越多。
“都說言少卿聰明過人,破南澤王謀反一案也是從小事窺得天機,”懷原是實在沒法子了,這才找到北寰言,“不知道言少卿看了這有什麼可以指點的?”
北寰言沒說話,先認真看了一遍卷宗。
懷原這些時日調查,查到這些死者都是屠戶,都是去各大酒樓幫忙殺豬的。
那些人死亡時間基本都是子時以後到寅時之間。
死亡方式全都是他們自己的殺豬刀一刀砍在咽喉,一刀斃命。
再加上行兇者都是帶着豬頭行兇,目擊者添油加醋,就說成了是這些屠戶殺豬太多,豬妖回來報仇。
北寰言注意到,豬妖案第一個案子犯案時間是在三月四日。後面幾乎每天都會死人。
死者都是去幹活的路上死的,沒有例外。
這些死者都是屠戶,他們要趕在寅時之前把豬殺了,好讓酒樓後廚處理幹淨,等着開張。
北寰言盯着卷宗看了許久都沒做聲。
懷原站得腿發麻也沒聽到北寰言說一句話,有些洩氣道:“這案子,言少卿也沒法子?”
北寰言似在想事,懷原說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過神,道:“哦,這案子,是熟人作案。應該很好查。”
懷原似乎是沒聽懂,久久沒反應。
北寰言擡眸看向懷原,懷原才後知後覺北寰言隻是瞬息的功夫就找到了突破口,連忙問:“言少卿,何出此言啊?!”
北寰言道:“破綻很多。最先引起我懷疑的是,這些死者的死亡路線。
“都是在去幹活的路上……
“說明兇手是知道他們今日是去哪家幹活,知道死者行蹤的。不然不可能正巧在子時到寅時之間殺人。
“第二是死亡方式,都是屠戶們自己的刀砍在咽喉處。這些人都是屠戶,本身力氣就比旁人大,從他們手上奪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寺正不是探查過周圍,說是他們死的時候周圍人家都沒聽見什麼大動靜嗎?這可以說明,能拿到他們刀,殺他們的人,是這些人的熟人。
“知道他們幹活的時間,能輕易從他們這些人手上拿到殺豬刀,而且這些屠戶都死于殺豬第一式,割喉放血。”
北寰言看向懷原:“寺正知道這案子應該從哪裡查了嗎?”
懷原一拍大腿:“同行!隻有同行,他們才能不設防!隻要查這些人都認識的同行就行了!”
北寰言點頭,把卷宗還給懷原。
懷原拿着卷宗立即就往京兆府去,他要京兆府尹抽出人手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