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信一進淩芷的書房看她房間亂糟糟的，就氣不打一處來。

“淩芷！”

淩信一吼，把淩芷吓了一跳。

她趴在地上翻着醫書，愣愣地回頭，一臉疑惑。

“你看看你屋子！”淩信走向桌子，說着就要把她攤在桌上的手記收起來。

“啊！”淩芷立即跳起來，跑過去，拉住淩信的手，“你别動我東西！這都是我找的筆記。”

北寰言走過去，拿起一本手記，細細看。

這一頁裡是淩芷寫在自己手冊上藥的毒性。

這藥北寰言見過，是淩信給他看的那個禦醫院配的毒方裡其中一味。

淩信聽淩芷說這是她特地找的，才垂眸看向手上書冊。

北寰言掃了一眼，看清了淩芷小書房裡桌上地上擺滿書冊基本都是與那張方子有關。

淩芷爬起來，噔噔蹬跑到北寰言面前，拉了一下北寰言的衣袖：“言哥哥。”

北寰言低頭，輕輕地嗯了一聲，讓她繼續說。

淩芷慢吞吞地道：“我、我學藝不精，想不到解藥……”

北寰言輕笑：“這東西，既然是禦醫院裡配出來的，禦醫院裡也一定有解藥。你隻要去禦醫院裡的藏書閣繼續找，肯定能找到。”

“真的能找到嗎？”淩芷小聲嘀咕，“師父說了，大部分毒藥，都是沒解藥的。因為毒藥本身就是用來害人的，既然都想着害人了，還怎麼會想着救人……”

淩芷這話倒也沒錯，可這方子若是出現在禦醫院，就一定有解藥。

禦醫院那麼多國之聖手，若是沒人能解這方子，那他們都不用在禦醫院當禦醫了。

“小芷，”北寰言放下手冊，問她，“這毒，若是給人用，會有什麼症狀，服用了以後多久會死？”

淩芷認真地思索下，回答：“那要看用藥量。這藥如果是隻是憑借味道，短時間内要人死，需要計量很大。”

用藥量……

北寰言若有所思：“你說的短期内是多短？”

淩芷道：“大約是半年到兩年的時間。因人而異。有些人天生體魄好，像衛昭叔叔那樣的，需要時間就長點。”

淩信倒是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問過景叔禦醫院藥材采買的事。景叔說，禦醫院的藥材都是内務府統一采買。而且這事牽扯時間久遠，要啟封前代君主的内務賬簿，需要征得陛下的同意。”

北寰言擡眸看向淩信。

淩信繼續道：“我們還不知道這事最後到底牽扯的是什麼……這樣貿然去找陛下啟封前朝内務府的簿子，可能會打草驚蛇。景叔也不贊同我們查這事從宮裡入手。”

北寰言瞬間就想到了景雀的意思：“景叔想要讓我們從皇商總會的賬簿入手？”

“嗯，”淩信道，“這事，我們要找甯叔商量下。看看甯叔有沒有辦法幫我們查到太祖皇帝末期這批藥材的皇商那邊的賬本。”

“我現在随你去。”北寰言說罷，低頭去看淩芷，“小芷，我雖然不知道這事跟我現在查的事有什麼關系，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小事。”

淩芷點點頭。

“所以你日後在禦醫院要更加謹言慎行。”北寰言想了想又交待一句，“我與你哥哥這幾日若是沒空進宮，你在宮裡遇見什麼難事，可以直接去找陛下或者景内官。你師父對陛下有恩，你若開口，陛下無有不應的。景内官在宮裡時間長，很多事他心裡清楚，你找他也能給你一個對策。”

淩芷乖順地點點頭。

北寰言還是不放心：“我也會去跟秋叔說，讓禦林軍在宮裡多照看你。你去哪裡一定要跟衛昭說，衛昭現在有宮裡随侍的腰牌，可以進出宮裡很多地方。衛昭不能去的地方是後宮，他不能去，你也盡量不要去。如果要去，一定要跟景内官說，讓他派人跟着你去。知道嗎？”

“知道了。”淩芷道，“言哥哥，我要去找太傅，我今日又看見好幾個不認識的字……”

“嗯，你去吧。”

淩芷在書桌上翻了一下，找到今日手記，轉身就跑了。

北寰言也立即跟淩信往門口去，流雲流風去馬廄牽馬。

路上北寰言對淩信道：“你怎麼每次對小芷那麼沒耐心？她已經不是小孩了，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别看她做事不順眼，就說她。”

“心疼了？”淩信挑眉望向北寰言。

北寰言不搭這一茬，繼續道：“蕊仙殿都有人伺候，屋裡亂有人收，淩芷不讓收，肯定是事出有因，你稍微耐心些。”

淩信戲虐地回道：“我就管她這幾年，日後等她及笄了，也不歸我管了。”

北寰言垂眸。

淩信似是漫不經心：“最近我看四皇子許承長沒事就往禦醫院跑。名義上是去替靜妃拿藥，可每次去了，都找淩芷說上兩句話。那心思明顯的，也就小芷看不出來。”

北寰言眉宇微蹙。

“我不希望我妹妹成為什麼王的王妃。”淩信道，“你啊……”

淩信意味深長卻欲言又止。

北寰言默不作聲。

他知道淩信的意思。

像淩芷那樣的傻姑娘，沒辦法應付宮裡的那些爾虞我詐。

即便是淩芷日後要嫁人，淩信也希望她活得單純點。

可是，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能一直縱着一個女人當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