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均白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他有些不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北寰舞趴在門上,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幹什麼。
時均白耳根紅了一片,輕咳一聲,目光瞟上房檐,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這時北寰舞忽然發出嘤嘤的聲音。
時均白蹙眉,轉向北寰舞,摟住她肩膀,低聲問:“怎麼了?”
北寰舞轉過身,一把抱住時均白,哭道:“我腿軟了……”
時均白愣了一下。
北寰舞把他抱得更緊了,嗚嗚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麼多人……”
時均白想了想,噗嗤下笑出聲。
北寰舞狠狠地給了他一拳:“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時均白摸着北寰舞頭:“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北寰舞拿頭拱了拱他的脖頸,悶悶地說:“我又不是爹爹那般人物,怎麼可能天不怕地不怕!”
“不生我氣了?”時均白低頭,親了親北寰舞的發。
北寰舞擡頭,蹙着小眉頭:“氣不過來!”
時均白想死北寰舞了,他抱緊她,輕輕地在她鼻尖上啄了啄:“對不起,我怕最後不是我娶你,說了太多,會影響你的聲譽,畢竟時家堡裡有人跟許都有聯系,我不敢賭。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說服我母親的。”
北寰舞眼眶紅了一圈:“你那邊的事情解決完了?”
時均白點頭:“我審了那女子一家,說是時德業告訴她,給了她一些錢,讓她故意說出來,挑撥離間的。”
“時德業,就是那個想要奪你們嫡系掌家權的老頭?”北寰舞倒是記得一點。
時均白嗯了一聲。
“你有借口審時德業嗎?”北寰舞問。
時均白搖頭:“現在還沒借口,但是很快就有了。”
“嗯?”北寰舞不解。
時均白道:“時環、時興鋪子裡的生意入不敷出,總要有個緣由。母親已經着人去查賬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
“你說是時德業那個老頭把你們設計皇墓的圖紙偷出去的嗎?”北寰舞問。
時均白搖頭:“你不在時家,不清楚我們時家的設計皇墓的規矩。皇墓的圖紙不是記在紙上,一直記在這裡。”
時均白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繼續道:“時家設計的曆代皇墓,都沒有圖紙。都是靠着家主的記憶,代代相傳。即便是小叔叔他們設計皇墓,也沒有圖紙。每一個細節,都是小叔叔跟我爹爹商量了以後,親自把關。運送石料的是一批人,打磨石料的是另一批人,最後把打磨好的石料放進皇墓裡進行安裝,又是另外不同的人。工部之所以專門給我們時家一個右侍郎的官品,就是因為皇墓一旦開始建造,小叔叔除了除夕那幾天,其他時候是回不了家的。說時德業買通人,偷圖紙,他根本無從下手。”
“那你現在頂多是找到了與許都有聯系的人,卻還是沒有解決你們時家的燃眉之急啊?如果我們找不到南境地下神道出自誰之手,你小叔叔還不是沒辦法脫困?”北寰舞蹙眉。
時均白沉默了。
北寰舞靠在時均白肩膀上,問:“難道就不會有别的天才,看一眼你們地下神道,就能畫出設計圖?”
時均白回道:“有。”
北寰舞立即直起身,盯着時均白。
時均白道:“那就是我。”
“說了等于沒說。”北寰舞不高興地捶了一下時均白的胸口。
時均白輕歎一聲,道:“小舞,你知道為什麼南境地下神道,我們嫡系很難脫困嗎?”
北寰舞想了想道:“是因為地下情況複雜?那麼龐大的地下.體系,如果設計的不好,就會有積水,甚至是塌方。南境那些地下神道,最久的應該已經曆經了十數年……嘶……”
北寰舞忽然愣了一下。
時均白見她沒聲了,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小臉:“想什麼呢?”
北寰舞一把抓住時均白的手:“暮風!南境六州的地下神道,必須不是你小叔叔設計的啊!”
時均白蹙眉,似乎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北寰舞又道:“每州的地下情況都不一樣!如果不是有人去現場勘探、實測。是根本不可能畫出設計圖的!而你的小叔叔一直都在建皇陵,除了出去勘驗石料、回時家過年,根本就沒去過别處,怎麼可能會設計南境六州用于造反的地下神道?”
時均白沉默片刻,覺得有件事應該告訴北寰舞。
他神情凝重踱步到窗邊,合上窗,又側耳傾聽确定周圍除了北寰舞帶在身邊的暗礁,再無旁人,他才回身拉住北寰舞,低下頭,輕輕道:“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知你。”
北寰舞見他如此謹慎,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時均白緩緩道:“時家正在替朝廷修建的皇墓,其實主設計師,是我父親。我小叔叔……并不是皇墓的設計者,最多算是參與者。”
北寰舞睜大了眼睛,隻是一瞬就明白了時均白想說什麼。
她壓低了聲音:“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事其實是沖着師叔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