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裡,劉醫正懇請陛下徹底清查甯遠商号賬目。
許景摯沉默片刻,立即讓景雀傳甯弘進宮。
所有人在大殿之上,心思各異。
隻有淩芷一直望着劉醫正,似有不解。
此時劉醫正的徒弟,劉引上前一步,欠身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事回禀。”
劉引道:“微臣這段時間給許多人診脈,一開始還是按照之前給先帝治療頭疾的方子開的藥方。可全城都因為神醫谷的采購,沒有曼陀羅這一味藥材,于是有人高價從黑市尋找。微臣想,或許黑市也是走曼陀羅的一種途徑……”
劉引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想讓許景摯下旨,連着黑市一起的藥材進出一起查。
郭學林蜷縮在衣袖裡的手緩緩鎖緊。
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打算給安王府留活路。
隻要去查黑市,很快就能知道這些年,邱州黑市一直在給時家時尋提供治療頑疾的藥材。
那麼,時尋給南雪提供神道設計圖的事就瞞不住了。
南境地下神道即便是跟嫡系的時靈沒關系,也要把旁系的時尋給拖下水。
時尋本就心懷怨念,這時候他們遞上了一把刀給時尋,要他親自斬斷嫡系與旁系之間的桎梏,時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接過來一刀落下!
這局布得好啊……
每一步都是算着北寰言、淩信以及時均白的動作下的。
沒有一步是廢棋。
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把所有與安王府有關的人,全部都給拉下水。
郭學林閉眼,在腦中重組了從北寰言去沁春城開始的關鍵信息——
最開始,北寰言接了密旨從許都出發去沁春城查案,許都裡就有人通風報信,讓他在開始調查雛鳳樓之前就被扣在了刺史府。
之前他跟北寰言獨處的時候,北寰言跟他講過去沁春城的所有細節。
北寰言也懷疑過縱尚。
那場扣押來得太巧,巧得讓縱尚後面所有的解釋都像是掩飾。
北寰言因為縱尚的扣押而錯失了查雛鳳樓的先機,北寰舞則是代替北寰言混了進去,與時均白一起,給南雪下了一個巨大的誘惑。
而後他們在官驿接頭,北寰舞與時均白在街上聽到了紅衣女鬼的傳聞。
與此同時,北寰言那邊如玉敲了登聞鼓,狀告南雪逼良為娼,提供幼女供達官顯貴歡愉。
縱尚審南雪,南雪拒不承認。
最後是北寰舞與時均白夜探護城河,發現護城河裡的女屍,才揭開雛鳳樓提供幼女過夜,并将她們溺死的事實。
這件事牽扯出了開國伯,其山。
南雪想借北寰言的手,殺了自己安排在外假扮開國伯其山的部下,左敬業。
北寰言去左敬業府上赴宴的時候,中了毒。
而淩信也因為早些年在禦醫院學醫,發覺了這種跟先帝一樣異常的頭疼,于是他打算回去跟薛燦商讨這件事。
左敬業沉不住氣,在宴席上想先殺北寰言,以絕後患,不曾想讓北寰言帶去的禦林軍按住。
南雪設局殺左敬業是為了把南境地下神道推到左敬業的身上。
北寰舞跟時均白在另一邊則是已經發現了城門水閘與雛鳳樓院子裡的端倪,兩人分頭探查的時候,雙雙受了重傷。
北寰言嚴審如玉,從如玉口中得知了南雪利用雛鳳樓在暗中籠絡南境官員的事,那些能為南雪所用的、被南雪策反的文官武官都在一個名單上。
北寰言嚴查了左敬業這些年府上的賬本,從他收購的宅子裡找到一些線索。
北寰言帶着沁春城輿圖去找時均白。
養病中的時均白與北寰舞沿着北寰言在輿圖上畫出來的“直線”探查,找了地下神道的具體位置。
至此左敬業假扮開國伯其山,意圖謀反的事就被擺在了明面上。
可北寰言覺得這事沒完,因為左敬業不過就是南澤王城裡一個小小護衛,他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勢力、财力建造地下神道。
于是北寰舞與時均白那時候留在雛鳳樓的幾萬兩銀票,釣出了南澤郡主南雪。
至此南澤郡主謀反一案被查出,牽扯到南澤王。
沁春城的事情到此,隻解決了一部分。
南澤郡主确實意圖謀反,可到底是誰給她設計、修建地下神道的?而從雛鳳樓裡丢失的南澤舊部的名單,又去了哪裡。
這件事還沒有完全結束。
陛下為了讓北寰言繼續追查這件事,給他了一個大理寺少卿,同中書門下三品的官職,位列宰輔,授給他暢通無阻調查特權。
時均白的小叔叔,在工部為右侍郎、正在修建皇陵的時靈則成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朝廷六部為了把自己摘幹淨,想把這件事按在時靈的身上。
是北寰言在朝堂上舌戰群臣,以大理寺的名義,挪走了時靈。
随之而來的就是,柳夏的豬妖案、江南漕運沉船案、以及沁春城柳府藏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