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别的事了?”北寰舞繼續低頭看手上的東西。
“事情進展的不順利,我心裡不爽快。”北寰言垂眸,扣着桌角。
北寰舞笑:“你心裡不爽快,恐怕不是因為事情進行的不順利,而是因為蔚巡生要回去了吧?”
北寰言沒說話,心思全寫在臉上。
北寰舞見不得他這樣,就教他:“你還是沒長大。”
北寰言看她。
北寰舞道:“這次事我們一力幫他解決,折了一棟花樓的情誼他怎麼也要記在心上。這比把他壓在許都好用。人心所向,才是正道。”
北寰舞說得有道理,蔚巡生也真的是個無賴。
每日看見他就纏他,那情話說的一套一套的,若不是他有世子妃,北寰言該懷疑蔚巡生是不是喜歡的是男子。
可蔚巡生真的要走的時候,他又舍不得。
西境太遠了,一旦蔚巡生出了許都,其他一切都隻能靠他自己。
他怕他應付不來。
北寰舞仰頭,眼睛不自覺眯到一起:“即是送别,就挑一個特殊的禮物送給他罷。好讓他對你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禮物……”北寰言蹙眉,想了片刻,就想到北寰舞說的禮物是什麼,“我也正有此意。”
“後面我們境地如何,全看他機不機靈了。”北寰舞撐着下巴,眼睛裡閃着光,“蔚巡生,你可千萬别讓我們失望。”
*
次日,朝堂之上六部議事完畢,大理寺少卿陸休就側出一步上奏,說錦妃身邊的内官如福殺了戶部侍郎秦中之子秦谷,大理寺已經提審完畢。
這話一出,滿朝嘩然。
陸休輕咳一聲,朝堂之上立即安靜下來,他繼續道:“如福殺秦谷的緣由是因為戶部侍郎秦中在西境軍饷上動手腳跟他有關系。”
陸休這話一出,朝堂上立即起了一片議論聲。
錦妃身邊的如福無故殺秦谷這事,在朝臣們看來跟之前北寰言查的江南漕運與沁春城藏屍案一樣,是兩邊都沾不着的奇案。
錦妃是後宮嫔妃,秦谷是許都纨绔子弟。
怎麼看他倆這輩子都不可能産生交集。
自從北寰言任大理寺少卿以後,朝堂上每次大理寺回禀的案子都奇之又奇。每到大理寺回禀朝廷大案的時候,總有官員按耐不住,在下面小聲議論。
陸休已經習慣了,他等議論聲小些,繼續道:“臣審如福殺害秦谷一案,如福說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錦妃。因為錦妃想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她需要給自己的兒子賺得一些當太子的籌碼。
“五年前,秦中妹夫卓上盈,巡查西境的時候,被查出有受賄之嫌都與如福脫不開幹系。
“秦中當年正是為了救自己的妹夫卓上盈于水火,才湊銀子托關系找證據翻案。但當年秦家窮困,根本湊不出那麼多銀子,于是如福找到秦谷說,要解卓上盈之困,可以從西境軍軍饷入手。秦谷正是聽了如福的話,回去把這事給秦侍郎說。才有後來禦史台參西境軍軍饷五年與戶部對不上的情況。
“如福說,錦妃為了勤世子交到陛下手上,費盡心思。
“在猴山校場上,西境軍與禁軍起口角也是他找人假扮的。他利用後宮内官的身份,進入兵部庫房,偷出五件西境軍軍服,還有一件軍服至今都在他房中。臣已經派人去查過了,确實搜出來一套西境軍軍服,從編号上看,是兵部庫房裡丢的其中一件。
“如福殺人,長樂郡主與言少卿皆是證人,如福殺人是現行犯,當場抓獲。西境軍軍服是物證,他一直在蘭香殿當差,聽錦妃一人調遣。若是沒有蘭香殿的腰牌,如福根本不可能出宮去。”
陸休把如福殺秦谷交代得一清二楚,把秦中為何會做賬抽取兵部銀子緣由說得明明白白,最後還解釋了西境軍與禁軍打架的事,把西境勤王府從這裡面摘得幹淨。
從頭到尾都是錦妃一人慫恿身邊的内官做局陷害西境勤王府。
北寰言在一邊聽着,緩緩閉上了眼。
如福在秦中這個案子上,把大部分責任擔了過去。他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窮兇極惡。
有了如福的供詞,秦中就能輕判。
這案子其實還有很多疑點,可如福與錦妃都不是無辜的人。如福做的任何事都是經過錦妃同意他才能做,恐怕如福說的所有事,真的都是他去做的。
對方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錦妃背黑鍋,要如福當人證,要所有的線索都斷在錦妃與如福身上。
北寰言不可能查出更多。他不審如福,是因為知道就算是審,如福也一定編好了話,能把這個故事圓上。他們沒有明顯的破綻,北寰言奈他不得。
許景摯聽完,看向刑部尚書趙文斌:“大理寺案子審清楚了,交給你們刑部量刑罷。至于錦妃——錦海!”
許景摯忽然一聲,吓得錦海腿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俯首道:“陛、陛下!”
“勤王府、姚将軍府與西域互通消息那事,你查的如何了?”許景摯斂了眸光,盯着錦海。
錦海哪敢再說那些欲加之罪的話,自己妹妹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陛下沒降罪連坐到他已是萬幸,他滿頭是汗趴在地上,支支吾吾:“臣、臣沒查出可疑……世子說的情況與兵部的冊子對得上……”
“那就是查無此事了?”許景摯問道。
“是!是查無此事!”錦海不想錦妃的事牽扯到自己身上,連忙道,“多半是有人栽贓陷害,勤王府與姚将軍府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