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你!”杜小強連滾帶爬,一隻腿瘸了,滾沒兩步就被陳遠山拉扯住。
“你這渾人還敢來!”陳遠山現在一手就能将他拍死,真是老天有眼,這樣一個惡人沒叫他埋入地縫,看他過得也不是如意,心裡面那口惡氣才稍微平下去。
“我不敢了不敢了,求求給我口吃的,吃完就走,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在饑餓面前,被打死好似也沒那麼恐怖,隻要能吃口飽的立即被打死也行。
“遠山哥,是誰…”杜英娘和周嫂聽見哭喊聲抱着孩子出來一看是杜小強,臉色霎時變得鐵青,那些難堪的往事叫她抱緊了兒子,撇過頭去不想再看這種人第二眼。
“周嫂,勞你拿兩個餅給他。”陳遠山站在妻兒面前,還是發了恻隐之心,不忍他真的餓死。
“好好,我這就去。”周嫂吃過餓肚子的苦,以為這也是一個和她一樣逃荒的人,年紀又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小跑進廚房拿了兩個餅還盛了一大碗兔肉湯。
“吃吧,吃完了就滾遠一些。”
陳遠山這話一出,周嫂有些不可思議,奇怪的看地上狼吞虎咽的男子。
“能給我點銀子嗎,我娘也讓我賣了,本來想回來把家裡的房子賣了,回來才知杜家村全沒了。”杜小強幾大口把餅和肉湯吃光,邊不舍得舔着碗口邊讨好的小聲問道。
“你把你娘賣了!”陳遠山和杜英娘聽到如此荒缪,不過倒是像杜小強能做出來的。
“都餓得沒飯吃,我把她賣去那窯子裡,每日吃香喝辣的,這也算我做兒子的孝心。”杜小強不以為然,把他母親賣進去窯子裡,他差點磨破了嘴皮,要不誰願意花錢買個又老又醜的花娘。
“你這種人還賴活着真是老天瞎了眼。”杜英娘讨厭那後娘,看她這麼一大把年紀居然還被親兒子賣去做花娘,就算是活該也不免對這個已經不能算人得杜小強啧啧搖頭。
“英娘,好歹我叫了你一聲姐姐,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動手動腳。”杜小強可憐兮兮,擦着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淚說道。
聽得七七八八的周嫂這會算大概明白了,眼前這個逃難的男子以前是個混蛋,還傷害過杜英娘,能把自己親娘賣去那種地方真的是她活這麼久第一次見。
周嫂奪過杜小強手裡的碗,呸一聲:“王八羔子,我們老爺夫人好心你倒順竿往上爬,誰與你攀親戚,快走,不然這裡挖個坑把你埋了。”
杜小強在周嫂揮起碗的時候原本還癱坐在地,一骨碌爬起來:“别砸别砸,我走就是了。發達了就不認親了,這世道,啧啧。”
陳遠山握住杜英娘的手:“别理他!”
“老爺夫人,這種壞胚就該見一次打一次,打死了活該。”周嫂恨恨道,同樣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如何都接受不來會有親兒賣了娘。
“周嫂你說的是,是我一時不忍。”陳遠山後悔剛才沒有把他打走,要他性命賠上官司這厮不配。
“這種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周嫂見得多這種人。
“我們進去吧,周嫂,把那個碗扔了。”杜英娘嫌棄的看着周嫂手中的碗。
“好嘞。”周嫂用力一抛,隻聽一聲清脆響聲,碗碎成幾塊。
“他們這樣算是惡有惡報,那杜小強還敢再來我便對他不客氣。”陳遠山知道杜英娘見到這人心裡不痛快,又懊悔自己一時心軟。
“是啊,好好的弄成這樣,也算他們罪有應得。”杜英娘抱緊孩子,那時恨死他們,聽那個狠毒的繼母落得如此結局也心裡有些噓唏。
陳遠山賣出去的蟲蠟,被蠟燭店一加工,蠟色白皙,燃燒得更長時候,受到達官貴人的追捧,一時供不應求,除了錢掌櫃在蠟蟲還沒孵化出來就預訂了二十筐,還有幾個慕名前來的掌櫃也要預訂。
陳遠山也不知道這批蠟蟲能産多少蠟,除了錢掌櫃的十筐,其他都不敢接。
這一日,陳遠山忙碌好與杜英娘閑談:“我想着自己如今養這些蠟蟲也算有點經驗,富我們一人不算富,若能大家都養蠟蟲,以後家家戶戶都能用的起白蠟燭。”
“這倒是好事,不過這件事還得去找杜大哥商議,他是一方父母官。”杜英娘很是贊成,他們能賺這麼多銀子都是靠身邊的人幫扶,現在輪到他們有能力了自然要幫扶回去。
“那是,我得先同你商議了再去和杜兄弟說。”陳遠山抱起妻子坐在腿上,小樂三歲了,自己有時候會跑去和周嫂睡,他們難得沒有兒子的打擾,能親近一下。
“你是家裡的頂梁柱,大事你決定就好。”杜英娘回抱陳遠山,靠在他身上,深吸一口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手臂情不自禁的锢緊。
“哼…”陳遠山發出一聲輕呼,他瞬間明白了這是妻子無聲的邀請,用力抱起人,俯身要去吹滅桌上蠟燭。
“救命啊!”一聲慘叫聲從前院傳來,正一身火燙的倆人被驚得如同被澆盆冷水,來不及多想,杜英娘立馬跳下地,陳遠山奔出去查看,她則跑去周嫂房裡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