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睿趁着大人們笑過了說起别的事,沒再打趣他們,才悄悄在小小耳旁輕聲道:“你等我,我會回來找你的。”
小小抿着嘴笑着不斷點頭。
出了酒樓,小小跑着要去買對面的冰糖葫蘆,杜英娘一時沒注意,等她跑出去要再去拉已經拉不到了,小小眼裡隻有火紅的冰糖葫蘆,與對面而來的小姑娘撞個滿懷。
小姑娘手上拿着的陶罐被打碎,裡面的菜湯肉湯灑落一地,還有些濺在小小和那個小姑娘身上。
小小看着今日剛穿的新衣被弄髒,扁扁嘴哇一聲哭了出來。
“老爺夫人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姑娘怕得臉色蒼白,跪下不住磕頭。
“孩子,别怕,你沒事吧?”陳遠山自去抱小小,杜英娘上前扶起這個看起來瘦的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姑娘。
“你是關大家的姑娘?”陳遠山哄了小小不哭,看向妻子身旁的小姑娘越看越眼熟。
“陳老爺!”小姑娘明顯也很意外,這個陳老爺竟然認識自己,他曾教過父親,她遠遠的在人群中看到過他。
“都是小女不好,英娘快給孩子瞧瞧傷到了沒?”陳遠山指着不遠的成衣店:“快去小姑娘買身衣衫。”
“陳老爺,陳夫人,雲兒沒事,衣衫我回去洗洗就好。”
“爹爹,我的裙子也髒了,我也要買新的。”小小窩在父親懷裡,聽見要買新衣服立即探起身子。
“買,也給小小買。”陳遠山寵溺的抱緊了女兒,剛剛小小說要嫁人,他笑過以後心裡隐隐作疼,他的寶貝會長大會嫁人,現在不寵着以後想寵都輪不到他。
關雲兒征征看着陳遠山,這個無人不誇的大善人,還有他家産豐厚,是遠近聞名的大老爺。
她一直以為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居然這麼溫柔的同那個穿着漂亮衣服的小姑娘說話,而自己的父親不是吼叫就是打罵,哪裡有用過這樣溫柔而又寵愛的語氣同她說話,一瞬間,她超級妒忌這個把她撞倒的小女孩。
杜英娘再過來拉關雲兒的時候,她轉頭壯着膽子看了一眼這個大老爺的妻子,原本以為會是個天仙般的美婦人。
今日看來不過是和自己一般黝黑,姿色一般,若不是身上的绫羅綢緞,和一般婦人沒有兩樣,這麼好的老爺卻配這樣一個妻子真是不值。
杜英娘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想的是什麼,她是吃過苦的人最看不得這般歲數的小姑娘受苦,不但給她買了兩身衣服,還讓酒樓做了幾樣菜裝在食盒裡送她,讓她父母也跟着一起嘗嘗。
關雲兒抱着新衣服和食盒木呆呆的道謝,看着陳遠山抱着女兒親熱的說話,心裡說不出的失落還有羨慕。
告别了杜同,陳遠山駕着馬車帶妻兒回家,周嫂與陳叟留在家中不願前來,他又是平日裡凡事都自己做,倒沒有學那些老爺做派,請丫鬟請馬夫。
杜英娘坐在車頭與他閑談:“你如今是大老爺了,連個小姑娘都看你看得入了迷。”
陳遠山聽罷笑出一口白牙,妻子叫他一聲大老爺讓他新奇不已,不過說起那個孩子卻是皺了皺眉頭道:“什麼大老爺,那丫頭可能是被他父親打罵怕了才這樣。”
“她爹打她?”杜英娘聽罷豎起兩道柳眉。
自從陶文縣養了蠟蟲後,家家戶戶不說頓頓能吃上肉,也是三五天可以打打牙祭,孩子們都有幹淨的衣衫可穿。
那個小姑娘看起來有十五六歲,正是鮮亮的年紀,穿得破破爛爛不說,還瘦得她去拉她的手,隻剩一把骨頭連着皮。
“别人家都勤快的養蟲種樹,隻有她那個爹,整日好吃懶做,我好心送他幾棵樹,他轉頭就拿去換酒喝,家裡生了幾個孩子,連口飽飯都吃不上,還經常打他婆娘。”
陳遠山把道聽旁說的梳理給杜英娘聽。
“他婆娘被打的受不住一根繩子吊死了,隻剩下這幾個命苦的姑娘,沒酒喝就賣一個女兒,這個是最大的,舍不得賣,留在家裡幹活。”陳遠山說起來還是有些憤憤不平,可惜官府都管不了他的家事,他一介平民更是沒有資格。
“這麼說來倒是比我還要可憐!”她被賣了好人,這個姑娘日後不知要遭什麼罪。
“唉,咱們非親非故,想幫也幫不上忙。”
“要不然叫這個姑娘來家裡幫忙帶小小,周嫂年紀大了,又要做飯又要看着孩子忙不過來。”
“行,你看着辦!”陳遠山輕揮馬鞭,不敢讓馬跑得太快颠簸,兩個孩子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