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鶴聞言笑了笑,虞娘子又道:“放心,我有很多很多的嫁妝。或者你寫信給雷門,過兩日我就要成親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聽着還怪讓人心動的。可乘鶴搖了搖頭,“不行,有人已經出了價,讓我在此處留你。”
“我也不好壞了江湖規矩。”說着她還頗有幾分歎息。“雷門這門親,你是結不了了,過幾日回臨泉吧。”
“你...什麼意思。”乘鶴的話在虞娘子耳邊打轉,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美人榻上的娘子突然安靜了下來,冷風吹進明堂,油燈的火焰在不安地在來回搖擺。
乘鶴見虞娘子神色怪異,好言安慰道:“天下男子千千萬,何必非要嫁給雷吟。我威猛寨的男子也多,你大可随意挑。”
“呵——”虞娘子冷哼了一聲,柔順的小娘子驟然神情大變,“為什麼非要管我,我自己願意嫁的。雷吟怎麼了?是他知道了些什麼嗎?”
“還是她醒了....”虞娘子突然下了美人榻,她四處張望,仿佛想找隐藏在幕後的那個人。她迷茫地念着,“出來,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
“雷吟怎麼可能在這?”乘鶴見她說話行事奇怪也有些緊張,喃喃自語道:“你瘋魔了不成?”
虞娘子望向她的眼眸含淚,她怎麼會知道她。
同為女子,自己不過卑怯,比不得她們,可這門親事是她苦苦求來了。
為什麼非要攔她,她就是要嫁,天下不是隻有别人有一腔癡心,她也有。
“你怎麼會懂....”虞娘子走到乘鶴面前,緩緩屈膝跪了下來。
乘鶴一驚,立馬抱住了虞娘子。虞娘子拉着乘鶴的手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縱使前頭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嫁給雷吟。”
“不過是情情愛愛而已,犯得着嗎?”乘鶴氣不打一處來,她費勁拽着虞娘子,“你再不起來,我就給你打暈了,綁起來丢到柴房裡。”
蓦然,虞娘子心如死灰,她費盡心機又如何,還是沒有緣分。
“且慢——”明堂外有人喊了一聲,随後大搖大擺走進了一對師徒。沈難拉了拉葉婵的衣袖,悄摸在耳邊說小話,“師父,虞娘子果然在這。”
“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乘鶴臉色微變,她立馬推開了虞娘子,将人護着身後。
沈難往身後看了一眼,這威武寨夜裡人少巡防一般,很快就進來了。葉婵微微擡了擡下巴,她沖着乘鶴說,“我們是煙雨樓派來護送虞娘子出嫁的,放了她。”
乘鶴橫眉冷對,迅速從腰後掏出了九節鞭,“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鞭頭順勢抛出,直擊女子姣好的容顔。葉婵一把推開沈難,出手拔出他懷裡的劍格擋,九節鞭随即纏繞了上去,劍身仿佛被牽制住了,乘鶴疾步上前與葉婵對上了拳腳。
虞娘子跌坐在美人榻前,失魂落魄。沈難乘機摸了過去,明堂中間纏鬥的二位又分開,九節鞭在空中飒飒作響,銀環轉而成了光影。
一掃而過,半高的油燈落了好幾盞。
反應敏捷的沈難趴在地上,轉頭對上了角落裡應逐星的眼神。
少年的眼睛轉瞬就亮了,像是見到了熟人。應逐星在地上蛄蛹着,想盡量靠近沈難。沈難望了望尚遠的虞娘子,決定先幫幫這個年輕人。
他拿出了塞在應逐星嘴裡的布團,在少年身上找了一圈。這人被綁成了蠶繭,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麼破綻。應逐星動了動酸澀牙關,“笨蛋,拿我的青霜劍過來呀。”
“什麼劍?”他問
“就旁邊那把。”應逐星用下巴給沈難指路,“劍鞘上有塊青玉鑲嵌的。”
沈難弓着腰走過去拿到劍,劍身一展有微弱的青光。鋒利的劍鋒吹毛可斷,很快割斷了麻繩,應逐星松了松手腕,奪過青霜劍直接沖進了乘鶴與葉婵的戰局。
葉婵一轉頭多了個人,劍身翻了個花,擡手一掌将剛來的應逐星震了出去。
“诶——”尚未反應過來的應逐星,猛地摔了屁股蹲。他愣愣道:“發生了什麼?”
自己不是進去幫忙的嗎,怎麼被打出來了...旁邊的沈難忍不住笑出聲來,嘴裡還說着風涼話,“她們女子動手,你又何必摻和。”
“誰想到這麼厲害呀。”應逐星有些郁悶,“難怪你都不拔劍。”
“劍?”沈難掂了掂手裡的兩把劍鞘,“我哪裡有劍,這不都是你們的劍鞘嗎?”
應逐星不忿地拿回了劍鞘,沈難不急不慢道:“我師父自有分寸。”
兵器中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路數有很多,葉婵的劍在九節鞭面前明顯吃虧的,乘鶴靈活似蛇,多次險中求生,差點傷到了葉婵。
但奈何久攻不下,終究還是落敗。
九節鞭脫了手,銀劍橫在頸側,葉婵手裡的劍往後退一分,乘鶴便也跟着退一分。女子氣吐如蘭,聲音貼在她的耳邊,“放了虞娘子吧。”
乘鶴不甘地咬着口中軟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我根本就沒有綁她,她要走就走呗。”
“好吧。”葉婵淡淡道。
應逐星老實本分地看着葉婵威脅乘鶴,小命捏在别人手裡,土匪的嚣張氣焰也不複剛才。看樣子葉婵不想傷人,那個女土匪似乎也沒有傷人的打算。這件事情有點問題,恐怕雷門那邊出了事,才會殃及新娘。
應逐星盯着人分了神,目光流轉到了葉婵手上,好漂亮的一把劍。沒想到沈難的師父,是個如此年輕的女子,瞧着也并為比沈難大出多少。
“你師父也是山外谷的?”應逐星用手肘戳了戳沈難。
“你這不是廢話,”才說完沈難又道,“你認識我...嗎?.”
應逐星摸不着頭腦,“你不認識我嗎?”
他問:“你誰呀?”
“青陽宗應逐星。”
“哦。”
.....
葉婵擡劍放了乘鶴,折騰了半夜了,她都快困了。乘鶴哀怨地盯着葉婵,她視若無睹,朝着地上的虞娘子道:“娘子地上涼,和我們回去吧。”
虞娘子愣愣地點了點頭,擦幹了眼角的淚。角落裡的沈難與應逐星搭着伴,兩人的叙舊似乎中道崩殂,雙方都無言以對。
葉婵出門看了看天,“再不回去,九華山的天就要亮了。”
乘鶴郁郁不樂地看着衆人的離去,原是做好事平白生了一肚子悶氣。應逐星特意從她面前經過,擺出來一副得意的嘴臉,真是報應不爽,人在做天在看呀。
虞娘子畏畏縮縮地走在葉婵與沈難中間,乘鶴還是沒忍住,“雷吟要死了,你還要嫁嗎?”
其餘三人聽聞這個消息,俱一驚。
唯有虞娘子面不改色,“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