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奇瑛隐約想起幾年前程奇瑜突然說要修葺煙囪的場面。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爹難道一丁點兒都沒和你說嘛?關于那封信的由來。”
程奇瑜搖搖頭。
“所以現在也不知道那友人是誰?”
程奇瑜繼續搖頭。
“算了,不管那麼多了。”程奇瑛打了個哈欠,往床上倒去,“大哥你也早些睡吧,成夜幹想也想不出來,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走一步看一步得了。”
她心中不是不惱不疑,本來以為自己拿的是種田文劇本,沒成想,還沒走上人生巅峰呢,就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第二日,程奇瑜是眼眶黑着起身的,顯然是被情緒影響了整夜。程奇瑛看不過去,煮了兩個水煮蛋讓他在眼睛上敷着。
“前些日子熱得很,這幾日又一直下雨,要是能勻着來就好了。”阿知邊擇菜邊嘀咕着。
因為下雨,這段時日的客人沒有前些時日多。程奇瑛也不窩在後廚,收拾一張桌子坐下,看着雨淅淅瀝瀝落下。
眼瞧着這中午,除了幾家差遣仆人領着盒子外帶飯菜的,零零散散的隻有兩三人。程奇瑛忙完後,才開始準備自己人的午飯。
突然很饞咕噜咕噜的熱菜,于是程奇瑛讓阿羊去洗白菜,打算做個白菜腐竹豆腐煲。腐竹用溫水泡開,讓每一處褶皺都吸滿水分,白菜則用手撕成小片。
四人吃飯,需要兩份豆腐煲。先往砂鍋中炒切好的肥瘦相連豬肉片,等到鍋底變得油汪汪,再将豆腐放入,煎至兩面金黃。豆腐不能選太嫩的,不然容易碎開。
然後将腐竹放進砂鍋裡,用筷子慢慢翻動,加生抽和老抽上色加味,最後把一壺開水倒進砂鍋裡,聽見水和鍋激烈碰撞,發出滋啦的聲音。白菜要等飯熟了再放進砂鍋裡,不然炖煮久了,不但口感變軟,顔色也不好看。
程奇瑛哼着歌,将蓋子蓋上,準備開始做雞飯。哪知瞥見一個人影在廚房外晃動,定睛一瞧,原來是蕭逐梅。
她哼笑一聲,道:“蕭郎君可是饞了?且等着吧。”
蕭逐梅今日穿着一襲白衫,站在廚房門口,喉結滾動,隔着幾丈遠程奇瑛都能瞧見,他否認道:“我沒有。隻是坐久了想要走動一下。”
程奇瑛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心中道:你别裝!少年人!我瞧見你前幾日偷偷量自己腰身了!
她也不客氣,徑直說道:“阿知阿羊正洗碗,你既無事,便來幫我。把這些生姜、大蔥和洋蔥都切了,然後下鍋放油炒出香味來。”
蕭逐梅倒絲毫沒有猶豫,踏進廚房就上手。程奇瑛見他刷刷幾下就将調味菜切好,可見不是個不通庖廚的,一挑眉,等他抄完姜蒜洋蔥後,順手将洗幹淨的大米倒進鍋裡,笑嘻嘻說:“蕭郎君再把這飯炒炒。”
蕭逐梅沒吭聲,依言照做。
這時雞湯也煮好了。七個新鮮的雞腿,程奇瑛用刀去骨,加入料酒和從片,用大火煮了兩刻鐘。三個大人每人兩個,阿羊一個。
别看雞腿不大,可這部分的雞皮油脂可多了。程奇瑛掀開蓋子,看見雞湯表面浮着一層淡黃色的油花,頗為滿意。
沒用程奇瑛說,蕭逐梅自覺調好了蔥姜醬,一人一小碟。用的是芝麻油,香氣聞起來
“沒成想,蕭郎君你深藏不露,手藝倒還不錯呀。”程奇瑛依舊笑眯眯,心裡算盤噼裡啪啦地響。劃算!真劃算!蕭逐梅這樣也算半個幫廚了。這樣她就有時間開發新業務了!
程奇瑛心裡美滋滋。蕭逐梅卻不知道身邊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娘子正眼饞着他的勞動力,躍躍欲試。聽到程奇瑛的話,他輕咳一聲:“不過是生活所緻,不足一提。”
雞湯和米飯混合在一起,再放進鍋裡蒸。這時把煮熟的雞腿拿出來,切成小塊。因為煮的時間不長,雞肉還十分嫩。輕輕一捏,會滲出鮮美的汁水。
程奇瑛見蕭逐梅手上沒活兒了還待在這兒不走,心中暗暗發笑,對他一本正經道:“那我先去喝口水,你看着飯,雞湯少了就加幾勺進去。”
第二日依舊下雨。中午的客人卻出現了一副新面孔。那人收起油紙傘,顯而易見,從裝扮來看是個十分嬌俏的小丫鬟。然而她說的話卻不那麼好聽:“店家,可還有那八寶瓤蘋果?”
這都是猴年馬月的菜了!阿知忙擦嘴整理衣衫,迎上前去:“小娘子,八寶瓤蘋果是小店剛開業時出的菜品。真不巧,老客都是知曉的,我們的菜式,除了主食,都是半月一換,現如今飯館裡甜味點心隻有綠豆冰糕和櫻桃煎,每樣每天一百份。”
那丫鬟下巴擡得老高,瞪了阿知一眼:“有送上門的生意做竟還不要!我家小姐說了,要二十份八寶瓤蘋果,不需要冰糕和櫻桃煎。”
程奇瑛笑着走上前:“不知小娘子是哪家府上的?何時要?”
“長安城東的吏部尚書蔺家。八月十六酉時五刻送去玄清湖邊上的二層畫舫,屆時會我會在岸邊等着你們送到。”
阿知還憨憨地問:“可還需要涼皮?都是當天現做的,保證新鮮。”
“吃那些辛物,有失儀态!”小丫鬟面露鄙夷。這意思是涼皮裡面加了蒜水,吃了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