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皮刮幹淨油脂,切成條,然後用鹽水一遍又一遍地揉搓沖洗,四五遍後,豬皮摸起來會有點幹澀。
放入一小塊八角,倒入涼水,剛好沒過容器裡的豬皮。這時候上鍋蒸,鍋裡的水一定不能放少。
蒸完之後放一個晚上,第二天就能吃。
三娘蹲在地上,手裡拿着一條長長的水晶皮凍,在陽光下觀察了一會兒,這才仰着頭,從下往上往嘴裡塞。
“嗯嗯嗯,好吃!”
新鮮的豬蹄放在火上燒一會兒,沖洗後用刀把豬蹄刮幹淨。放入大蔥和姜焯水後,炒糖色,下鍋翻炒。
四郎已經在吃第二條。洗幹淨的小手指肚泛着紅,用筷子夾,皮凍卻不聽話,幾次三番掉下去。他也學三娘,幹脆用手拿起來,小動物一樣,嘴巴蠕動着。吃完之後眼巴巴望着大鐵鍋:“阿姐,紅燒豬蹄什麼時候好呀?”
“等着吧你。”程奇瑛點點他的腦袋,“得煮一個時辰。”
轉身拿來兩碗豬皮:“喏,這些豬皮,幫我把毛一根一根拔了。誰拔得快,晚上多吃一個紅燒豬蹄。”
“那肯定是我快!”
“哼!空口說大話!”四郎接過小碗,撅起嘴,“當然是我啦!”
程奇瑛的酒早在回來的路上就醒了。蕭逐梅的那一句提醒她可還沒忘記。
城内有亂?什麼亂?多少人知曉?要持續多久?
大哥十日後就要離京上任。屆時真有亂事,可堪托付的也隻有謝铮了。
隻是,要怎麼同謝铮說呢?
程奇瑛看着冒出的水蒸氣,發起呆來。
十日後。
“妹妹,這些銀子和交子就是咱們家所有的了。”程奇瑛将箱子裡的東西交給程奇瑛,“我拿了五百兩,剩下的全給你。切莫放在一處。哦,我還拿了錢,請了兩位身體強健的婦人,都會些拳腳功夫,能照看着三娘四郎些。”
門外的馬在悠閑地甩着尾巴。旁邊站着兩個面無表情的侍衛。
離别在即,程奇瑛也不知改說些什麼才好。
“大哥,萬事小心。”程奇瑛拍拍他身上存在的灰塵,“若是得罪人了,就辭官回來。”
程奇瑜笑了起來:“行。”
程奇瑛打趣道:“到時候給我帶個嫂子回來。”
“你如今是倒反天罡了。”
……
謝府。
“容家共有四女一子。長女已經病逝,次女嫁到京城,幼子也在朝中為官。”嬷嬷正在回禀謝铮。
程奇瑛坐在一旁,靜靜聽着,沒有打擾。
“我想着,府上這位娘子如今神志有些不清,又極為抗拒男子的接近。認人這件事情,還是女眷先來的好,于是隻給次女的夫家鄭氏遞了帖子,約莫着這幾日就有回音。”
“嗯。”
“還有,衆人近日來都在議論一件事……”
程奇瑛見嬷嬷的神情,立馬道:“我去外面賞一會兒景色。”
“不用。”謝铮擡起下巴,制止了程奇瑛的行為。
“高陵縣下轄的一個村子,不知怎的,竟然夜間起了一場大火,整個村子裡的人,無一人醒過來,奇異得很,都被活活燒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有不少人将此事同神佛之事聯系起來……”嬷嬷看了謝铮一眼,“娘子,若是有人知道我們那日去過,免不了會被……”
“這有什麼?”謝铮嗤笑道,“不過幾句議論而已。嬷嬷不必擔心,這定是上天降下的神罰。人在做,天在看。”
程奇瑛卻有幾分驚疑不定。同謝铮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她漸漸發現,謝铮的真實性格于她柔美的外表并不相符。
她是個,額,強悍不羁的女人。
待嬷嬷退下,謝铮喝下程奇瑛帶來的果汁。喝完後才說道:“行了。你一分鐘瞟了我多少次。”
程奇瑛吞吞吐吐:“這個……是……你嗎?”
謝铮挑眉聳肩:“你覺得是就是喽。”
程奇瑛縮了縮脖子:“哦。”
“哈哈!”謝铮站起來踱步,繡着精美花紋的衣袖在程奇瑛的視線裡翻滾,“瞞着你并沒有什麼必要。确實是我讓人放的火,必不會留下痕迹!”
程奇瑛不敢吭聲。
謝铮腳步不停:“我才是人查過了,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那群人該殺!
律法既然不能給予他們應有的懲罰,我既然有這個能力,何樂而不為?
對于有些人來說,金錢和尋常苦役是徒勞的,唯有死亡,徹底的死亡才真正有用!”
她轉過身凝視程奇瑛:“你覺得呢?”
“确實!正是這樣!”程奇瑛上輩子死後也不是什麼好鬼,對于謝铮的“驚天一言”,接受良好。律法是人制定的,是人就有私心,就不可能十成十地公正。
她眼睛亮晶晶地仰視着謝铮:“不過你确定辦事的人靠譜嗎?”
謝铮又坐下喝起果汁:“不必擔心。我搜羅來的人才,行事老道,自然萬分放心。”
程奇瑛想起今日所來為何事,過了一會兒道:“那天還未曾去你的莊子上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