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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魚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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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漁港,霧蒙蒙的天裡,海上有星星點點的火光。

陳大發不敢往前,他收了槳靠邊,身旁陸續有船隻停下。

眼神好的說:“河泊所那些人又攔船了。”

“哪裡的船,瞅着像是海州那的紅對頭,”老漁民站起來,往前瞧。

左邊的漁民把寬大的籠褲用繩子綁緊,低聲說:“可不止,還有閩省那的大白底、打洋船。”

他啐了口,“南洋旺風完了,倒是把他們都吹來了,指定先網了幾船小報春來換個頭價。”

江盈知聽得迷迷瞪瞪,好些詞都聽不懂,小梅彎了彎腿,湊近跟她解釋。

小黃魚在漁民嘴裡叫報春魚,也有說春花魚的,每年春分魚汛,一到那時千船齊發南下,這是“春分起叫攻南頭”。從海浦漁港往南追着小黃魚走,漁船都在南邊漁場,是故又叫南洋旺風。

這會子已過清明,魚群北上,漁船跟着往北走,到立夏這段日子,則為北洋旺風。

江盈知聽的愣神,要知道在以後的過度捕撈和趕盡殺絕中,到了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海浦甚至整個望海的海域範圍,已經無法形成小黃魚汛,同時由于敲罟(gǔ)作業的摧毀,大黃魚汛也沒了。

野生大黃魚就變得尤為珍貴,大多為養殖。

而在這裡,魚汛卻依照時序四季不斷。

江盈知摸摸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黃魚汛對她的誘惑力特别大,要是能烹饪一條純野生的大黃魚,她夢裡都得笑醒。

沒等她再想,在停泊船隻的不遠處,劃過一艘挂着鳌魚旗的海船,穿青布衣裳的小吏把海螺抵在嘴邊,吹了好幾聲。

陳大發皺眉,扭頭說:“走不了了。”

這海上行船也得聽螺号,三長兩短為緊急,一短二長是開船,小吏随意吹的,則表明停船,要等開船号子響才能走。

邊上的漁民咒罵句,“人都昏昏動了。”

“早點心沒撈點吃吃?”

他抹把臉,“吃啥吃,搞那漁網,哪顧得上吃,想着到漁港攤子上對付口得了。”

适逢海風吹過,鹹腥味間傳來陣香味,他聳聳鼻子,暗罵哪條船還開鍋煮起東西來了。

扭頭看見那破舊的小對船上,陳大發嗦起蛏子來,雪白的肉,汁水往下淌,他咽了咽口水。

“大哥,吃蛏子呐?”黑臉漁民坐在船中,上半身往外傾斜,過來套近乎。

陳大發也才剛吃上這倒笃蛏,本來不想占便宜的,那滋味實在好,就忍不住嗦了好幾個,開殼吃實在方便。

他是個老實人,也瞧不出人家的心思,順着意思說:“正吃着呢。”

黑臉漁民郁悶,咋連句客套話也不說,叫他也嘗嘗啊。

餓肚子的時候,真是啥也饞,連個海灘頭沒人要的蛏子也想往嘴裡塞。

他張嘴想問問這有沙沒沙,就聽小對船後頭伸過來一隻手,手上拿着個竹筒。

他結結巴巴地說:“給我的?”

江盈知搖搖頭,“賣你的,三個銅闆。”

黑臉漁民叫道:“幾個蛏子,那樣貴!”

“你先吃,要覺着不好吃,我不要錢,”江盈知感受到四面八方看過來的眼神,也不打怵,大大方方地說。

陳大發這才恍然大悟,急急地說:“騙你做啥?你吃吃就曉得,要是淡水毛氣的,白送你。”

黑臉漁民此時餓的腸子都扭打在一起,仍在想這一筒要三個銅闆,到時吃了人家的,還不得掏錢。

他瞥到船艙裡的一桶魚,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我拿這桶跟你換行不?”

陳大發湊過去瞧,頓時變了臉色,“拿剝皮魚來換,你怕不是用來作肥的,還拿來糊弄人。”

剝皮魚在海島上人瞧來,味道不咋樣,有的說有毒,吃了頭昏。所以春天剝皮魚多的時候,漁民網到了就挑出來曬在坑裡漚肥,曬到爛臭蒼蠅蚊子滿處飛的時候,再埋到菜地果樹下。

江盈知往那桶裡一瞧,扁平身體大眼睛,醜醜的模樣,不就正是剝皮魚,也叫馬面魚,可能川省那叫的耗兒魚更出名些。

這魚看着醜,還要扒皮去肚,可在江盈知看來,剝皮魚炒魚松最好,做烤魚片也成,下火鍋一絕,香煎滋味也不差。

至于去皮,她刀法很好,眨眼的功夫一條魚皮就能被剝下來。

所以在陳大發同人理論時,她先跟陳大發說:“大伯,我會做這個魚,跟他換一些來,就算真不好吃,那還可以拿回去漚肥。”

陳大發本來就不擅長甩嘴皮子功夫,聞言便也應了,左右不是他的東西。

那黑臉漁夫把桶給陳大發,隻顧着接過竹筒,掀開蓋子,撲鼻的鮮味。

他抓出幾個來,連忙怼到嘴邊,咬了肉趕緊嚼,而後便楞在那,邊上目睹了全程的老漁民用木漿敲他的漁船,“傻了?叫沙子噎着了?”

“真傻了,”黑臉漁民說,舌頭沒嘗過這麼鮮的滋味,呆在那,差點被牙齒咬到。

他嗦了好幾個,忍痛摸出準備到攤子上吃豆面碎的銅錢,“再給我來一筒。”

“竹筒記得還啊,”江盈知遞過去說,鋸點竹子可不容易,鋸了一晚上,手裡還出了水泡。

老漁民也看饞了,他隔着一條船招招手,“我這也有剝皮魚,換一筒來。”

小梅利索地取出一竹罐遞過去,如此換了兩桶剝皮魚和三個銅錢,便沒人再換,都不覺得蛏子能有多好吃。

江盈知剛開張,摸着三個銅錢笑眯眯,她跟小梅說:“分你一半。”

小梅也笑,“一文錢分不了。”

兩個人嘀嘀咕咕,巡洋的水師劃着舢闆過來,一路吹着一短兩長的螺号,海面船隻漸漸往前劃動。

漁港處外幫的紅頭對在往下卸貨,一網網的小黃魚倒進底下的冰鮮船裡,那船艙裡全是冰。

小梅見怪不怪,“過鮮呢。”

江盈知對這個詞熟,不管過了幾百年,這詞仍在用。鮮就指海鮮,過鮮是海鮮出售。

沒冰沒加工的鮮魚叫白鮮,冰了的則為冰鮮,而冰鮮船則要緊着把這批還算新鮮的小黃魚,趁夜送到明州府去,端到富戶筵席上,吃第一口鮮。

而江盈知和小梅隻能苦哈哈蹲在攤子邊角,等着有人過來買蛏子,連叫賣都不行。陳大發說:“沒法子,你一喊出聲,收商稅的耳朵可靈,一準要你倆交錢。”

賣都賣不了幾個銅錢,一收要收五個錢,所以就如陳大發這樣的老實人,在這事上也機靈了幾分。

不喊隻把東西放着,收商稅的小吏過來,挪一挪當自家采買的。

不叫賣人家壓根不曉得賣的啥,江盈知隻能自己左右環顧,清晨漁港的人并不多,都是些卸貨的力工。

她要是有更多調料和糧食,能整個爐子和平底鐵盤,就直接攤海鮮餅賣了,保管不出聲都能靠香氣把人引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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