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無聲的對峙一般,白赫曦轉動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心裡默念着時間。
等她數到五十七的時候,高淩夕像是下了什麼很大的決心一樣,她伸手在桌面的燈盞上一掰,沉悶的響聲自書架之後傳來。
木質古樸的書架轉過來後,是一個極其隐蔽的暗室。
看來把财寶藏在牆後面是自古就有的傳統,白赫曦的臉上并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高淩夕小心打量着白赫曦的反應,躬身在前面引路。
進去之後,和外面的井井有條有些不同,到處都堆放着箱子,裡面或是字畫,或是珠寶首飾,而在這間并不大的暗室盡頭,是随意碼放着的,宛若小山一般的金磚。
白赫曦知曉江城是個富庶之地,如今看來,倒是她低估了江城。
“高大人,好手筆。”
高淩夕此時已經豁出去了,若是白赫曦徹查水患撥款一事,自己此前的事迹也均會暴露,倒還不如她自己抖個幹淨,若是能與白赫曦達成協作,也得以保全日後的财富。
即便是要讓他把這一屋子的财寶都贈給白赫曦,她也是願意的,江城如此富庶,積攢起這樣一屋子不過就是兩三年的時間,與頭上的烏紗帽和這塊寶地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殿下見笑了,殿下,若是按照前幾年的狀況,治理水患是萬萬用不了那麼多的銀錢的,但是此次水患情況特殊,引起了疫病,這才……這才變成如今局面,待到下官想要補救之時,卻已經是——”
白赫曦在内心笑了一聲,整日在這裡潇灑作樂怕就是高淩夕的補救了。
“那不知高大人本來打算如何填上這個窟窿?”白赫曦随手撿起了一塊金磚,掂量了一下後又丢了回去,“疫病已生,如何處置?”
高淩夕緩緩躬身:“一火以蔽之。”、
白赫曦算是明白高淩夕為何在此地盤踞多年都沒人敢動她了,能夠将這樣一件事說得如此雲淡風輕,足見從前她的行事風格便是如此。
此前朝廷當也有派來督察之人,應當不是與高淩夕狼狽為奸,便是已經為她所害。
想來若非自己身份特殊,高淩夕也不會如此好言相告了。
見白赫曦并未說話,高淩夕又是一拜:“殿下,下官知曉這些東西殿下未必看得上眼,但若是殿下能夠助下官一臂之力,下官日後必然千百倍回報于您。”
“高大人要如何做,不妨說來聽聽。”
高淩夕一聽,喜上眉梢,但面上依舊要端得一本正經。
她試探着開口道:“殿下,早在幾日之前,下官便命人将城中有疑似患上疫病之人皆帶到了城内的一處舊巷,人數也不過千人,待到時機成熟,便可——”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是看着白赫曦。
白赫曦來之前便了解過江城,總人口數确實比旁的城要多些,但千人之數,在高淩夕這裡居然也不過輕描淡寫的一筆,這人當真視人命如草芥。
“哦?那若是這一把大火過後,城中依舊有人患上疫病,高大人又當如何?”白赫曦擡起眼,嘴角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發現一人,再殺一人?”
高淩夕似是被問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