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岚沉寂的眸色中露出了一絲波瀾,他内心隻覺得悲涼,眼前之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棄了自己,如今卻又端出了一副關心的模樣——
自己不過就是對方随手能撿起來把玩,随時也能丢棄的東西罷了。
白赫曦平靜地和君青岚對視了一眼,她自然也知道君青岚為何是這樣的眼神,但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和君青岚解釋什麼,而且若是情況真正危急,兩害取其輕,自己确實也不介意舍棄他。
她把碗遞了出去,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就好像在說什麼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本宮說過,不想給你收屍。如今你若是死在這裡,當算的上是自戕,你覺得本宮會如何對待你的家人?”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自戕是大罪,當誅九族。”
她就這般看着君青岚許久,直到對方伸手接過了藥碗。
白赫曦知道,君青岚不忍,也不敢死在這裡,他的命從進入嫡長主府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不屬于他自己一個人了。
雖然有些見不得光,但卻是讓對方好好活下去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白赫曦看着對方皺着眉一點一點把藥喝了下去之後,拂了拂袖子便轉過了身:“日後,不要讓本宮親自來和你重複這些話。”
君青岚看着白赫曦消失在了門口,又看向已經空了的藥碗,眼神再度回歸了空洞。
他的眼前依舊是雲亭嘴裡湧出血,一點點斷了氣的模樣。
“雲亭,你不該救我的……”
自己此身已無指望,不過是在嫡長主府裡暗無天日地度過一輩子,白赫曦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過他,而雲亭,她本來或許還有其他的可能。
為了他這樣一條已經千瘡百孔的賤命,雲亭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了故園。
不值得,當真不值得。
脖子傳來的刺痛感讓君青岚的眼前又開始陣陣發黑,興許也是藥效發作的緣故,他很快就靠在枕上昏睡了過去。
胡曉輕手輕腳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君青岚身旁放着那個已經空了的藥碗,和靠在一旁昏睡過去的君青岚。
“該說不說,好像每次都隻有殿下才能勸得動鳳君。”她揣着手和旁邊的思音咬耳朵,“殿下出馬,一個頂我們倆。”
畢竟她和思音苦口婆心勸了半日都沒能讓君青岚喝一口。
思音贊同地點了點頭,于她而言,隻要鳳君乖乖聽話喝藥好起來,自己的小命大約也能好好撐着回到京城了。
“不過說起來也是,那雲姑娘,誰能想到她會這麼突然……”胡曉收起了碗,小心把君青岚扶了下去,“她大抵也是在報鳳君之恩罷。”
思音回想起那日的場景隻覺得害怕,鳳君被高淩夕挾持着,鋒刃似乎下一刻就能割破鳳君的喉嚨,若不是雲亭突然發難,君青岚或許當真要葬身在那裡了。
“殿下她對鳳君,當真是無情啊……”她剛嘟囔出口,就被胡曉狠狠瞪了一眼。
“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