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來這個世界不過也就這些天,白赫曦覺得自己的見識卻長進了不少,先是見過了百年難遇的洪水,見到了流離失所的災民,又見識到了什麼是沖天的火焰,周圍嘈雜的聲音和慌亂的叫喊聲讓她恍惚間還以為置身于什麼災難片的現場。
西巷已經淪為火海,本就是在重建的時候,家家戶戶的門口都堆放了不少木材,加上連日的晴天使得木材變得幹燥,反而成了火苗的助力,待到有人發覺的時候,便已經連成了一片火海。
“殿下——”梁月身上染了不少黑黢黢的痕迹,臉上更滿是煙灰的痕迹,她一路小跑着過來攔下了白赫曦,“殿下,此番火勢過大,您還是不要再靠近的好。”
蘭翎衛本在例行巡城,卻沒想剛好撞上了火災,當即便與姗姗來遲的衙役們開始一同設法救人。
煙霧缭繞,白赫曦皺着眉咳嗽了幾聲,隻記着一件事——君青岚還在這裡。
她眯着眼辨認着從火海中脫身的身影,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梁月——”
聽到白赫曦喚她,梁月立刻轉過了身。
“鳳君還在裡面。”
梁月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問道:“什麼?”
待到反應過來,她如同自己被火燒了一般:“來人,與我一起過來!”
鳳君要是有個好歹,自己大概也可以解甲歸田了。
但偏偏鳳君所在的那一處宅子,火勢最盛。
她帶着幾個蘭翎衛往裡一路走到了巷子的最盡頭,在那裡看到了正用帕子捂着鼻口站在遠處的張琪。
“梁将軍——”
梁月正要帶着人沖進去,卻被張琪一把拉住,神秘兮兮地到了一旁。
“張大人,此時不是閑話的時候。”
若非時機不合适,梁月很想甩開張琪的手,順便再揍對方兩拳。
她看這人狗仗人勢作威作福不爽已經很久了。
“梁将軍,這其中的人,未必需要這麼上心。”張琪擠眉弄眼,一副想說什麼又不能說的模樣,像極了上茅廁沒帶紙的樣子。
梁月最沒有耐心和這樣的人說話,當即冷哼了一聲:“有話直說。”
“梁将軍,你在京城,不該不知嫡長主殿下素來與鳳君不睦呀。”張琪誇張地歎了口氣,“若是我們替殿下解決一個麻煩,豈不是——”
她的後半句話還沒來得及出口,白赫曦冷冷的聲音就先一步響了起來。
“哦?張大人如此想為本宮分憂,那本宮倒也不妨給你指明一條路?”
張琪渾身一抖,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便對上了白赫曦冷若冰霜又帶着幾分殺氣的眼神,腿一軟就想跪下。
“張大人即刻自裁,本宮便少了一個大麻煩。”
這下張琪直接癱倒在了地上,但她遲鈍的大腦思考了許久還是未能明白,自己究竟哪裡觸怒了白赫曦。
梁月已經能從白赫曦周身生人勿近的氣場裡感受到對方的憤怒,立刻閃身前往了火場。
傳聞她自然知曉,朝廷中人誰不知道鳳君君青岚是三殿下白景玥的人,不過是礙于皇室顔面,又是陛下賜婚,這才沒有人敢在白赫曦面前嚼舌根。
但傳聞也未必就是真,這一路就她看來,白赫曦對待君青岚雖然并不親密,但也并不如傳聞中那般痛恨。
那張琪當真是自找死路。
白赫曦沒心思搭理張琪這個見風使舵的小人,她的目光停留在火海之中,裡面陸續有不少小小的身影被蘭翎衛抱了出來,卻依舊沒有君青岚。
她的掌心收攏,心跳清晰可聞。
君青岚……
“喂!你不能進去!”梁月的聲音響起,擾亂了白赫曦的思緒。
她看見梁月抓着一個少年的手臂,正在把人往外拖。
“可是……還有人在裡面!”少年掙紮着想要擺脫鉗制,但梁月将他箍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白赫曦走上前,看清了那個少年的模樣。
臉上有着一道道被煙熏出的痕迹,以至于已經看不到原本的眉眼,衣服也被火灼燒出了黑色的痕迹,看上去似乎也是好不容易才從火場逃脫的人。
“這些事交給我們便是,我們會救他們的。”梁月不由分說地把少年往外一推,“别在這裡礙事了!”
那少年似乎是被這一聲吼叫震懾住了,愣在了原地。
白赫曦轉過頭,吩咐綠萼将人帶出去。
“不知死活地往前沖,就會成為别人的困擾。”
在綠萼帶着少年經過的時候,白赫曦淡淡地說道。
少年擡起眼,似乎是想看清說話的人,但下一刻便被綠萼拉走了。
白赫曦也繼續看向了火場,内心的不安越來越明顯。
而中國有句古話向來很是靈驗——“屋漏偏逢連夜雨”。
木屋被灼燒時劈裡啪啦的聲響仿佛災難的前奏,在沉悶的幾聲過後,木宅發出了“轟隆”的一聲巨響,幾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