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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大殿側殿外
“……哥哥把我關起來了……我是承諾過你……原先哥哥什麼都聽我的……可是……魔君……他們接觸的時候都背着我……你不要生氣了……我不是來了嗎……”
裡面另一個聲音怒道:“你來有什麼用!誰要你來了!”
這……這好像是文淵帝君的聲音啊,怎麼仿佛一個炸毛的小男生一樣?
我懵逼地僵住,維持着定格,不敢挪動一下,腳踝上的“醒魂鈴”現在就是我“催命符”。
那個軟糯的女聲說:“怎麼沒有用……哥哥雖然不聽我的話……但他還是很在意我的……你可以将我當人質……大戰的時候把我綁在戰旗上……”
帝君更生氣了,聲音低沉地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那個女聲被吓哭了,“阿淵……你别這個樣子……我害怕你這樣……嗚嗚嗚……”
“……你非要來,還非要跪在那裡,那麼多人都看到你了!我還怎麼放你回去……”
言語依舊責怪,語氣卻收斂了一些……
第一次聽帝君如此直抒胸臆地表達想法……
這是不是俗稱……破防?
其實帝君的話是在理的,現在丹穴山與天宮的關系十分緊張,一觸即發,天宮在此時獲得碧神女這樣的籌碼,就算是手握天宮最高權柄的帝君,也不能罔顧衆人聲音,擅自決定将人放回,不關進天牢就不錯了……
可對方卻未能體察帝君所面臨的現實難題,直愣愣地啊了一聲,說:“回去?為什麼要回去?我不走啊……我好不容易才脫困……再回去的話又會被哥哥關起來了……下次再刺傷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騙到他,你沒看見阿兄他被吓成什麼樣了,臉色煞白如紙,他聽醫師說再深半寸的話,就算是……”
“什麼?!你……”
“……抹丹霞膏,也注定會在肌膚上留下一個歪扭的疤痕……”
帝君:“…………”
殿外的我:“…………”
“阿淵你别發愁……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你就把我綁戰旗上……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不要緊的,别擔心,阿兄他不會傷害我,我也不會讓他傷害你!如果他要是敢傷害你,我就讓他永遠失去他在這世間唯一的妹妹……”女聲還在給帝君出謀劃策,她以為帝君沒搭腔是因為他在發愁軍國大事。
“給……這是我的翎羽……”在帝君調整内傷的時候,女聲言出必行地獻上了寶物,她強調說:“是我渾身上下最珍貴的一根……唔……你給阿兄送回去……吓吓他……”
那羽毛恐怕也是她當着帝君的面,從身上現拔下來的……
說不準還在滋血……
“你……你……”文淵帝君被女聲這種“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做派,以及“雷厲風行”的效率,氣得連話都說不出整句來。我能理解他,就好像有個人正和你說話,豪氣雲天地伸出手說“給,這是我的心髒,拿去用”!
怎麼感覺本該主導對話的人,反而被一步步逼進角落呢……
彭地一聲,大殿的門應聲彈開,帶起一陣強風!
我:!!!
殺氣騰騰的帝君走出來,看到石雕一樣的我。
我:“…………”
帝君:“…………”
星光璀璨,卻冰冷刺骨,沒有一絲煙火氣。
夜的長河就如同他的心思一樣深暗無底。
男人穿着那天給青丘使者送行的黑金長袍,面容無可挑剔,俊雅絕倫,長袍上面繡着精緻的金線紋路,這種層次感既尊貴又深邃,像無盡黑暗中的寶藏,黑色的深度讓人無法窺探其中的奧秘。
片刻之後,他危險地眯起眼睛。
就算我身上有戰神給的黑珍珠,将氣息隐匿起來了,但以帝君的修為竟然都沒察覺到有人在側,可見是有多生氣……不管怎麼樣,先打破這恐怖的寂靜。
我吞咽口水,哆哆嗦嗦地拱了拱手說:“帝、帝君……”
我什麼也沒有聽到,什麼也沒有看到,我就沒有來過,我是浮塵……
難怪我一路上長驅直入……
難怪沒見到蘭亭仙君……
帝君一定提前屏退左右了……
在人頭快要落地的時候,我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了這些被我忽略的緻命細節……它們仿佛在向我證明“你死得不冤”,然後再在我碗口大的疤上踩一腳“智商低是沒藥救的”……
司命大爺!你怎麼不告訴我夜間不宜出行啊!
“夷林上仙一事,戰神……”
“假惺惺,你是來看白玉真的吧。”
“……玉真仙君也是要探望的,等和帝君賠罪之後就……”
他打斷施法:“你以為我也要害他?”
“絕無此意啊!絕無此意!蘭亭仙君已經向小仙闡明了,是帝君為玉真仙君穩固了神魂,而且玉真仙君是帝君的弟子,帝君怎麼可能害他!”
“和你說話也是累人。”
“…………”
見他走近,我不禁縮起脖子。
他整個人在陰影裡,聲音與他平時親切寬和的感覺截然不同,他悠然地歎了口氣,仿佛暴露本性,語氣放松,卻咬字清晰地說:“你再拿那些破事來煩我,我就讓你重新認識生不如死這四個字,聽明白了嗎?”
他說得極慢,似要我細細品味話中滋味。
令人毛骨悚然,膝蓋發軟。
“……明……明白了!”
帝君和戰神正好相反,歲月靜好的時候他喜歡說“本尊”,動怒了反而開始“我我我”地代稱……
此刻我已經在吓哭中,戰戰兢兢地聽明白了,今天發生的事他壓根不關心,是夷林上仙欺壓小仙,還是玉真仙君言語挑釁,他們怎麼鬧都可以,翻不了大天去,隻一點,鬧到他眼前,礙他眼了,他就會收拾我……
帝君一下就抓住了矛盾的核心點,不愧是擅長尋本溯源的大神,隻要從源頭上解決了我,那問題也就解決了。
我能理解,能理解……